之所以特別洗耳恭聽《死侍2》插曲,全因為開場那首《我已經掏空了愛情》落筆打三更,令攀車邊的觀眾從半睡眠狀態中驚醒,模仿冼樸豎起一雙生長在面頰兩旁的接收器,左邊入右邊出,將背景雜音統統抬舉為弦外之音。澳洲男子二人組合「空氣配給」的首本名曲,從來不曾擁有唱片或卡式錄音帶,那時電台天天熱播,副歌迄今倒背如流:「我已經掏空了愛情,沒有你我多麼失落,我知你是對的,相信了那麼久;我已經掏空了愛情,沒有你我究竟算什麼,無論如何都不太遲,說其實我錯了。」雖然那幾年並沒有在愛河暢泳,卻絲毫不覺得買空賣空,比較煩惱的是經濟出現危機,肚皮問題必須想辦法解決,可見我這個人現實得多麼可怕,麵包和玫瑰不能兼得,心思永遠留給前者。睽違三十餘載人海重逢,歌還是那首歌,依賴他人填補空缺的陋習還是沒有養成,獨來獨往拈花微笑,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吧。它和《明天》及《爸爸你聽到我嗎?》同為八十年代初產物,應該不是偶然,和盤托出了導演的實際年齡。
同期鐵漢化作繞指柔的「軟石」系直佬情歌,我也喜歡芝加哥的《假如你現在離開我》:「假如你現在離開我,你會拿走我最大的一部份,嗚嗚嗚嗚嗚,寶貝請別走……」那句有音無字的哀鳴是全曲精華,有放諸四海皆準況味,語言隔膜消失無蹤,裏頭似乎藏着某種啟示,值得從事文字創作者參考。一處鄉村一處例,遭遺棄的恐懼倒顯然超越地域限制,難得的是歌者沒有露出氣急敗壞痕跡,幾條友悠悠遊遊,寶貝要是一去不回,勾肩搭背飲啤酒打桌球一樣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