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去這家我戲稱「巴黎平民陸羽」的餐館都搭錯車,離它不遠有兩家電影院,麥士琳達放映條件全市最佳,力士是宮殿式老設計,偶爾也辦演唱會,我在這裏先後和碧玉、湯韋斯及妥莉艾默絲近距離接觸,照計老馬識途,然而光顧的時候往往陷入迷路危機,出了地鐵站永遠記不清應該轉左還是轉右。上回去「平陸」特別尷尬,因為以地主身份拖着一位大吃四方的何姓香港貴客,登上九十五號巴士指東劃西,過了聖勒撒火車站才醒覺不但方向不對而且過晒大龍,那晚準備飯後去附近小劇場看Sony Chan棟篤搞笑,時間不容有失,急得我香汗淋漓。這次約了牛記編輯伉儷午飯,以為得過教訓學了乖,嘉尼耶歌劇院前下車徒步十五分鐘就到,可是人懶冇藥醫,剛剛駛來一架二十號,迷迷糊糊跳上去,當然整定又再行大運。唯一收穫,是繞進聖馬坦閘對面的花街,發現中午十二時未到,佳麗竟已傾巢而出,搔首弄姿敬業樂業,真教同樣為人民服務的爬格子動物慚愧,決定洗心革面一改瀕臨死線才匆匆交差惡習,希望以勤補拙為時未晚。
在住了廿幾年的城市出入仍然論論盡盡,或者可以歸咎一種無根狀態,太過安於一年四季游走他鄉,既沒有必要也沒有計劃建立家的意識。回到故鄉同樣夢中只當身是客,新加坡的街道基本上只懂得從住所往烏節路及牛車水兩條線,一聽到女皇鎮金文泰頭就隱隱作痛。所以那次楊導寫文章回憶搬到獅城養老的伯母,說她住菊朗路,我居然有本事脫口而出更正當地正式譯名是「裕廊」,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