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搵「關鍵」? - 馮睎乾

旅遊搵「關鍵」? - 馮睎乾

這兩天打開Facebook,發現政見迥異的人,都不約而同批評楊岳橋,當中不乏他的支持者。也難怪選民失望。當「一地兩檢」在立法會鬧得沸沸揚揚之際,曾標榜自己為「關鍵一席」,聲稱要力阻惡法的楊議員,竟飛到紐約出席聽證會,「公幹」固無不可,但有必要在Instagram高調張貼吃喝玩樂旅遊照嗎?電影有種手法叫蒙太奇:第一個鏡頭,岳少說「大家要有必死的覺悟」;第二個鏡頭,他躺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但沒有死;第三個鏡頭,立法會議事堂內,朱凱廸被抬走;第四個鏡頭,楊岳橋面前杯盤狼藉,食得招積,玩得出色。莫怪什麼haters,這一組蒙太奇鏡頭,是岳少親自操刀的。從政者需要人氣,偶爾扮演娛樂版明星,在所難免,但做明星是手段,不是目標。
走筆至此,不由得想起丹麥哲學家祈克果的《現代》(The Present Age)。儘管《現代》寫於十九世紀,但字裏行間的洞見,今天依然適用,甚至是更加適用。祈克果說:「革命時代是行動的時代,現代是廣告或宣傳的時代。」從前的人要成為英雄,必先作英雄壯舉;現代的「英雄」,只須要令人相信他是英雄。祈克果還打了個比喻:有位年青人計劃在九月一日全力溫習,於是決定先在八月放假,為未來的奮鬥做足身心準備,當今世代也是如此,我們為了讓下一代大展拳腳,就決定先給自己放一個假期,心安理得去派對。「兩者僅有一個分別,」祈克果說。「年青人明白自己是隨意的,我們的時代卻很嚴肅,甚至很嚴肅地去派對。」 說「時代選擇了我」,其實不值得自豪,因為真正成大事者,往往是那些拒絕時代的人。
附記:日前拙文有一句話,反駁陳小春文章舉唐詩「樽」字來論證粵語較普通話古雅:「如果我引《詩經》『缾(瓶)之罄矣,維罍之耻』,我普通話就大你粵語千多年,你點答?」昨天古德明先生引《詩經》「白牡騂剛,犧尊將將」,證明「尊」(樽)自古已有,「請不要用《詩經》來否定『樽』的歷史」。我想補充三點:一,那句是諷刺陳小春的論證手法,即「單方論證」(Cherry picking),並非主張「普通話大粵語千多年」,更沒否定「樽」的歷史;二,我說「千多年」,即假設「樽」字始於唐,如此荒謬絕倫,可見純屬戲謔,根本沒必要勞煩古先生回答;三,古先生把「犧尊」譯成「酒樽」,未嘗不可,但「犧尊」是牛形盛酒器,大家最好不要以為是今天常見的「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