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沒有碰過電玩的人,而且動漫靜漫一概慎入,《挑戰者1號》居然看得高潮迭起,只可以歸納為異數,稀奇過天象界的藍月亮,難怪散場後自我檢討,忽然懷疑自己是個衣櫃裏的直系毒男,無端端驚出一身冷汗。老老實實,無論在任何情況底下見到「高達」二字,我想起的都不會不是法國新浪潮老當益壯的主將,珍茜寶和尚保羅貝蒙多一面漫步香榭麗舍,一面叫賣經已收檔的美國日報,早就定格為普及文化符號,神高神大的機械人再威猛,也不能雀巢鳩佔後來居上。帶着這樣沉重的包袱參加光影旅行團,自然像闖入張愛玲《傾城之戀》那間飄浮鬼屋氣質的上海豪宅,「他們的十點鐘是人家的十一點。他們唱歌唱走了板,跟不上生命的胡琴」,音符由電腦合成的時代,所有樂器都擺在博物館當展品,無一不是可望不可即的「梵啞鈴」,托着我獻世的還要是陪伴《三國》人物踽踽京劇舞台的弓絃,你說糟糕不糟糕?
對錯襯家錯到這種程度,反而邁進亂點鴛鴦譜境界,紛至沓來的彩蛋令目標觀眾應接不暇,路人甲眼中除了哥斯拉、《閃靈》和《異形》,其餘統統形同虛設,但正是這個誤打誤撞的「虛」,成了模擬世界的八達通,暢遊冷清的復活節自得其樂。處處VR的二零四五,《二零二零》預測的綿綿黑雨沒有如期降下,爛撻撻的居住環境出奇開源節流,上上落落電梯欠奉,低端居民個個練成泰山身手,靠一根繩索上天下地。科幻呢家嘢各師各法,究竟邊個先至靈,未到未來不會揭曉,白貓黑貓,令人甘願被好奇殺死的就是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