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 秀 - 楊靜

秀 秀 - 楊靜

這是節目之外的節目,是緊接着一場話劇之後的行為藝術。
不來現場不知道,這個都市裏有這麼多年輕人會在周末晚上來看話劇,小戲院坐滿場,四圍空地上也站了幾個人。我們來的時候,導演正在謝幕。台下女性觀眾居多,都坐着不走,安靜聽導演的感言,也拿手機拍些照片。
就在人們要起身退場,一個長髮男子上台宣告要有即興參與節目:「我們來談談我們這個時代是什麼?這麼快的技術發展意味着什麼?我們大家一起來。」工作人員抬上十把椅子,每把上放隻麥克風。幾個劇務一個座位一個座位請觀眾上台。大部分人看來摸不清狀況,但台上的座位總算填滿,終於有人拿起麥克風開始說話。
我好奇在這樣禁言的國度怎麼公開談時代。可最初張嘴的幾位全是劇評,「我沒看懂剛才那個戲」、「我覺得戲講的是自由」、「我看不懂話劇,但很開心我們國家的年輕人這麼努力」……講完的人彷彿完成艱鉅任務,輕鬆下台,空出位來。更多人彷彿明白過來,不斷有人自發上台。在一片影評之中,有個男孩質疑:「好像不是讓我們來做劇評的」。
可話題仍然沒有轉向事先約定的討論,一個女孩站在場中扭動身體跳舞,又有一男一女插科打諢互相譏諷,也有人忍受不了這種混亂,摔麥走人。還有放閃的,唱歌的,表演綜藝的。一個職業藝術家上台大聲念廣告,另一個大聲講誰也聽不懂的方言,旁邊幾人馬上照葫蘆畫瓢模仿起他。舞台最後被一個中長髮的胖姑娘控制,她張口就來網絡流行語和綜藝節目格。台上和台下的人都越來越少。我們幾個也撐不住睡意,溜走了。第二天問留低的朋友,說最後那個胖姑娘不走,還是場館工作人員不願意,最終表演落幕。
創作這個作品的藝術家據說整晚在場,他給這場戲取名叫《秀秀》,不動一兵一卒,卻真的秀出一場亂戲,好看,也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