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籽】尼泊爾新生代酒菜尋知音

【飲食籽】尼泊爾新生代酒菜尋知音

【飲食籽:心水食桌】
追夢無分族裔,何況仰望同一片天。
兩個在元朗成長的尼泊爾年輕人,不約而同將夢想寄託家鄉菜。既為尋根,也為共融。如果味道是一種語言,他們希望與更多香港人打開話匣子。

梳一頭all back、蓄一綹小鬍子的Rai Surya Prakash,朋友都喚他洋名Roy,剛滿30歲,兩年前與同鄉拍檔創辦尼泊爾小店「momo」,薄有名氣,想不到前陣子突然結業。很多人都驚訝!
Roy外形帶點酷,聊起來卻很真,竭力用英語剖白內心,「我祖父、父親都是啹喀兵,以前住在石崗軍營,父親退役後從英軍處領到一筆錢,所以我家不缺錢,但是尼泊爾人在香港成長很困難,找學校不容易,我惟有去家鄉讀書,直至中學畢業。」他本想就此留在故鄉,不巧遇上政變,國王被殺。「從前的皇室好好,新政府很差。」絕望的他,返回出生地香港、家人身邊,然而主流社會藩籬仍在,「我們沒甚麼選擇,我做過地盤,再做餐飲,在蘭桂坊任酒吧經理。但我最想自己開店,向香港人介紹家鄉菜。」2016年終於成事,選址熟悉的元朗。兩個同鄉合夥人繼續中環的餐飲經理職位,Roy則如願全職打理店子。
「momo」之名,源自尼泊爾餃子之稱,鮮明易記,起初是外賣店,沒一年搬遷兼擴充,由內街遷到越夜越旺的大水渠旁,變成bar & restaurant,供應Momo等尼泊爾菜式,還有生啤。他們素來在中環闖蕩,經營自有一套,一新街坊耳目,又不止一次接受報刊訪問,廣納本地客。勢頭大好,但都決定停業。
「最大問題是溝通。」Roy 連番強調,「我沒在香港讀書,學不成中文。」語言可能是障礙,實情又不止此,「很多人不認識尼泊爾,我又不認識他們的喜好,很難將食物介紹給他們。」他渴望一個國際化的語境,將尼泊爾菜、文化大事宣揚,「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尋回我的身份!」為此他堅稱不放棄,店子僅暫停,並非結業,下一站會在中環重開。

Momo餡料有蔬菜和香料。$35

Roy(中)結束momo後,計劃去中環重新開店,熟客大表支持。

momo最後一夜,開店一刻。

事前沒公告結業。傍晚熟客未至,門面疏落。

八成五顧客是尼泊爾人,其次印巴裔,華人絕少。

有人逐鹿中環 有人固守元朗

從繁榮的元朗大馬路轉入民居小街,找到另一間尼泊爾餐廳「Siddhartha Fastfood」,位置隱蔽,裝潢帶南亞式懷舊。不獨外區人不懂來,就連街坊都未必為意,已有16年歷史。背後由一個尼泊爾家庭經營,第二代Gurung Sumit年屆廿六,人健談,英語流利,「Siddhartha(悉達多)是佛祖本名,我們家鄉在尼泊爾南部Butwal,接近佛祖誕生之地。所以餐廳起了這名字。」Sumit父親生於香港,80年代當啹喀兵的祖父退休,舉家回流尼泊爾,父母在家鄉結婚、生下Sumit,直至2002年政變後謀生困難,才又帶十歲的他來港創業。
來回又折返,只求一方樂土。當年他們一家,與今日苦思去留的香港人處境相若。找個落腳處,開一間小店,做家鄉菜,賣家鄉雜貨,給買、賣雙方,聊慰鄉思。店子旋即成為同鄉飯堂,16年來,幾乎只做同鄉生意。在外頭香港人眼中,便是活脫脫的隱世。

香噴噴Momo餃子 令人垂涎

「我提議過擴充或遷近鬧市,但父母不想改變太大;我們也希望多接觸本地客,但不知從何入手。」Sumit中文名蘇覓,是補習老師改的,但他與Roy一樣,不曾入讀主流學校,沒正式學過中文,他在印度升讀高中、大學,修畢電腦工程回港,求職碰上一鼻子灰,「見我不懂廣東話,見工面試很快結束,當然也沒有回音。」後來找到正職前,有大半年時間,乾脆待在店子幫忙。反正自幼耳濡目染,愛吃愛煮。
要說拉近溝通,有兩款菜可成契機,「尼泊爾菜不少傳自鄰近,例如Momo傳自西藏,近似香港人說的餃子或小籠包,當然味道稍有分別。還有一樣我們叫Chowmein,你們叫炒麵,讀音很像,對嗎?我最初入茶餐廳,就是叫炒麵吃。」Momo實也是音譯,雷同於中國北方的饃饃,香港人不諳此名,但當食物擺上桌,一隻隻包得脹滿,摺邊細密,香噴噴冒煙的賣相,令人垂涎。

喜瑪拉雅水牛肉乾,肉味濃郁。$55

另一招牌菜Pani Puri空心小脆餅,配羅望子汁,尼泊爾女士至愛。$30

Chowmein即炒麵,同樣傳自西藏,尼泊爾人習慣以大量葱蒜薑辣椒等伴蔬菜肉類炒至香辣。$40

從事數據分析的Sumit(蘇覓、右)在中環返工,逢周末返店幫忙父母。

Siddhartha Fastfood
元朗紅棉圍15-17號兆景樓地下

採訪:李英儀
攝影:梁建民
編輯:謝慧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