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坡叔 - 鄧達智

追憶坡叔 - 鄧達智

雷坡;雷煒坡,80年代中旬認識時一般後輩尊稱「坡叔」,六、七十年代馳名的代號「柳聞鶯」,在我們出道的80年代已不太聽到。
雷Sir雷偉彬未大刀闊斧改變的青山灣畔,何福堂書院我們的生物課老師;阿Sir受同學歡迎。
離港前往加拿大東部Kingston唸高中,兩年後上大學,某夜多倫多Bloor Street散步偶遇雷Sir,異地相逢曾糾眾舊時書友共敍舊。
次年暑假回港探親,與雷Sir再度偶遇;當年輪船、巴士、小巴集中地佐敦道碼頭與佐敦道相連的臨時鐵橋上(一旁有最早期的「大家樂」Café de Coral)。阿Sir上前打招呼問好,並介紹一旁站立微笑等候另一男子,什麼名字?他們什麼關係?全數忘記。
幾年過去……加拿大及英國總共九年的學習告一段落,偶然回家,沒準備,一留半生。林燕妮說給我介紹,卻陪同在巴黎拍攝時裝表演攝影師王化人,上舊明報大廈明週編輯部,交功課予坡叔時給予介紹。寒暄之後,坡叔語我:「我們見過,肯定見過。」
隨後邀請為週刊撰時裝稿子;同一星期,信報陳耀紅也發出相同邀請。碰巧聖羅蘭訪華,兼在北京美術學院發表二十週年紀念作品展。楊敏德邀請前往參觀,回來為信報報導是次展覽,為明週連續四星期寫聖羅蘭歷史;玩票寫作的開始,無心造就往後不斷寫作玩票。
初生之犢,誰跟誰、誰是誰錯綜複雜關係認識膚淺,因此在自己早期作品展示會一再邀請坡叔前來作客,前輩攜眷同雷太太出席;事後活動被大事報導。未幾認識「雷坡」二字在新聞界的意義,反而猶豫、不敢隨便發出邀請,然老總與作者的往還卻未疏遠。某夜又上明週,與坡叔閒聊間,舊事重提再問:我們曾經見過……未去加拿大上高中前,香港那裏上課?
說出母校名字。
坡叔再問:同期可有雷姓老師?
雷偉彬……
至此,恍然大悟;坡叔便是當年在佐敦道通往碼頭的鐵橋上,雷Sir身旁的男士,他的大哥。
瞬間偶遇,多年以後,還記得少年長髮,身穿白T、白褲,腳登白帆布牛津鞋;不愧一代殿堂級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