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到過年,電話就響個不停,親戚朋友間,都要打賀年電話,本地的打,外地的更要打,山長水遠,一句「恭喜發財」,霎時間親情滿溢了。至於一些伶牙俐齒的女孩子,賀年電話一拿起來,可以兩分鐘不停嘴,吉祥話像鳥雀一樣飛出來,關都關不住,一大串,你連回答都來不及。
那時候過年,一早起來就拿着個電話說半天,說得口乾舌燥,連連喝水,順便再吃點笑口棗、糖冬瓜什麼的,賀完這個賀那個,熱鬧極了。
如今,電話也響,但不是通話鈴聲,而是短訊提示,叮叮咚咚可響整天,信息、賀言排山倒海而來,卻就是沒人說話。想說話的人現在都寫字了,個個都像特別有文化,就算手機拿在手上,也不肯跟對方講話,而是拚命寫字,寫完一段發出去,然後等待回音。等待回音的時候也不閒着,因為還要給其他人寫。笑口棗和糖冬瓜也吃少了,因為兩隻手都沒有空。
於是過個年就是低着頭給各種各樣的親戚朋友寫字,從早寫到晚,把這些字加起來,出不了小說也可出散文集,你想都想不到,只要一過節,人全成了作家,人也都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