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分秒秒的痛是頑固痛，醫生越醫越痛，我要投訴……」李先生寫了不少封信，投訴外科醫生令他承受多次手術，卻不能根治他的胃癌，把他轉介至懷安科是希望幫助他控制疼痛及照顧其身心靈。
李先生說話大聲，容易動怒，亦常罵人。他是家庭經濟支柱，以往太太及女兒很依賴他，但這個病令一家頓陷困境。他時常表示：「好嬲、不甘心，無人可幫到自己……」有一天李先生問我，「在我覺得辛苦的時候可否找你？」那一刻感覺到他對我們的信任，而對醫院的憤怒似乎開始減少。
有次醫生在巡房時與李先生討論病況，當時他激動起來，並大聲以粗言否認自己擔心疾患，但當醫生離開後，他在床上落淚，哭說對疾病很無奈、上天的不公平，他說：「癌症就好像賊一樣偷光我的幸福與快樂！」當時我選擇留在李先生身邊陪伴他。
後來李先生的身體漸漸虛弱，以往大罵醫護人員的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他最擔心便是十四歲的女兒……我們提議他把自己對女兒叮囑的說話錄起來。他在錄影中提點女兒一生應如何活着，叮囑她做人要老實，不要做壞事。後來，李先生要求多拍一段，原來……他是錄一段感謝說話送給醫院。他一邊哭一邊逐一感謝各醫護人員。
這亦是我最後一次見他落淚，兩日後他離開了！
在李先生眼中看見他不甘心的淚、不捨的淚、感動的淚、慈父的淚、還有感激的淚。多謝李先生對我們的信任，他的「男兒淚」亦令我永遠難忘！
撰文：基督教聯合醫院內科及老人科病房經理梁文慧
逢周一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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