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本欄見報後,蒙張敏儀大姐來信鼓勵。我知道張大姐是因為文中提到的蕭紅和香港,準確地說是因為拍蕭紅的許鞍華。張大姐說許鞍華的蕭紅是香港的驕傲,現在還有誰會在沒有任何資助和投資的情況下,花整整五年的時間去構思一部蕭紅的電影。張大姐說:「《黃金時代》雖未臻完美,但看了一次又一次後,我肯定它是一部經典之作。」
我理解沒錯的話,張大姐對香港記着蕭紅感到的驕傲,從另一角度看也就是小思老師說的那種香港的憂鬱。「蕭紅的重要作品是在香港這小島上完成的,蕭紅的愛情故事,也永埋在那幽幽小園(聖士提反女子中學校園)裏。」小思老師八十年代就在中大開設蕭紅課,她的《香港的憂鬱》《香港文縱》《香港文學散步》和最新的《曲水回眸》,現在已成了人們尋覓蕭紅最後蹤跡和記憶的路標,小思的學生李薇婷甚至把話說白了:「你不覺得香港的命運跟蕭紅很像嗎?」
我不想一下子把蕭紅的際遇和她情感的悲歡離合,等同於我們香港人的身份焦慮,但我的確愈來愈在意人們怎麼看蕭紅和香港那種若有若無的因緣。《呼蘭河傳》在香港完成在《星島日報》連載,葛浩文《蕭紅新傳》也是最先在香港出版的,蕭紅埋在淺水灣幾十年卻又被遷移到內地……前年經手印行了蕭軍編注的手稿版《蕭紅書簡》後,我一直留意着這四十三封手稿的下落。蕭軍家屬為讓更多讀者一睹蕭紅的手迹,陸續捐贈、出讓給了博物館圖書館,有四封(編號十,十一,十四,廿四)被東北私人博物館館藏、士丹佛胡佛圖書館獲捐贈第五、六兩封書簡、耶魯圖書館收藏了第廿七信,國家圖書館、牛津大學的正在聯繫中……蕭紅也是香港的,蕭紅也應該留在香港。
本文想記下來的是,剛得蕭軍家人同意,《蕭紅書簡》中的第十二信(「你總是用那樣使我有點感動的稱呼叫着我」)手稿留在了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