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人生:讓光明驅除醜惡 - 李怡

世道人生:讓光明驅除醜惡 - 李怡

一段短片中有兩個老人睡在醫院的病床上,靠窗的是白人老者Murray,不靠窗的是眼睛被紗布包裹的黑人老者Johnson。
Johnson︰所以他在做甚麼?Murray:他單膝跪下,遞給她花。Johnson:她才不想要花,她想要戒指! Murray:那就是他害怕的事囉。等一下。她剛剛把所有花丟到地上走了。Johnson:她想要戒指啦! Murray:他正在追她。Johnson:放棄吧,孩子!她離開了。……嘿,你知道嗎?如果不是你告訴我那公園裏發生些甚麼事,我還真無聊。我現在開心。你讓我不必親眼看到,也能夠分享到很多事情。謝謝。Murray:啊,別放在心上。……猜猜誰坐在長凳上捧着花?Johnson:你開玩笑吧。Murray:他站起來了。她回來了。她……她……Johnson:她怎麼了啦?Murray:她收下那些花,然後……她給了他一個深吻。他又再次單膝跪下。但這次他帶了其他東西。Johnson:戒指?Murray:是的,你猜對了。Johnson:幹的好,孩子!
護士推着輪椅進來,問:Murray,你準備好了嗎?Murray:像這樣的事,有誰會準備好。護士:我知道,但是時候了。Murray:嗯,如果是時候了,那麼就是時候了。Johnson:祝你好運,我的朋友。
護士一個人進來,收拾靠窗的床鋪。Johnson:只有一個餐盤嗎?護士:他沒能撐過去。(片刻)Johnson:護士小姐,可以幫個忙嗎?你往下看看那公園,可以告訴我看到甚麼嗎?
護士:Johnson先生,這扇窗外甚麼都沒有,只有一面磚牆。
這個題為《The Hospital Window》的短片,是2012年美國加州的製作。一位生命快走到終點的老者,對着一堵磚牆,夢想着花園、年輕人、愛情這些生命的美事,然後把夢想的事告訴另一老者,為他枯寂的病體增添生命的色彩。
我的一生都在為尋求真相而工作,但人生是複雜的,有些謊言不僅無害而且代表着夢想,傳遞着愛與美麗與生命的渴望。美國詩人Carl Sandburg的詩句:「Nothing happens unless first a dream.」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除非首先做一個夢。他指的是美國國父喬治.華盛頓為建立一個獨立於英國的共和國的夢想。沒有夢想就沒有共和國,沒有夢想也就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即使見到的是「一面磚牆」,也可以有無限想像,一個生命終了,還有另一個生命在追求。
大陸網頁廣傳一篇小說,題目是《窗》。用了這故事的情節,卻加上非靠窗病人,因為妒忌靠窗病人可以見到窗外景色,而在半夜鄰床危急時,為了奪得這個靠窗位而見死不救,最後他被移到這靠窗位,才發現窗外是一堵牆。
大陸網頁的小說,宣稱是澳洲作家泰格特的作品。但這個作家的英文名字遍尋不獲,與這小說相類似的網上英文版本,作者是unknown,也沒有這個因妒生恨的情節。看來中文版本不是繙譯而是再創作。原作是謳歌人性的美麗與夢想的追求,再創作的主題就變成是人性的醜惡了。
人性有光明,也有醜惡。謳歌光明,做一點點光明的事,也許可以漸漸驅除醜惡。這是我在今天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裏想到的。

李怡
周一至周五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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