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軚這回事有些人老是轉不過來,有些人只能跌跌撞撞的轉,有些人特別是香港的政經精英卻轉得輕而易舉,不帶走一片雲彩般就可以來個180度U turn。當中的表表者莫過於金管局前總裁、現任行政會議成員任志剛。
任志剛的「恩師」是港英前財政司夏鼎基爵士,夏爵士平生絕學是「積極不干預」經濟哲學,強調經濟主要由市場推動,政府角色則是提供各種基建及法規,以及在必要時出手維持市場秩序。作為夏爵士的高足,長期管理政府金融政策包括聯繫匯率制度,協助維持香港金融中心及自由港地位,任志剛對自由市場、自由經濟體系向來推崇備至。即使在九八年亞洲金融風暴他與時任財政司司長的曾蔭權破天荒入市打大鱷,任志剛仍強調自由市場的優點,認為只有在市場嚴重失衡無力自救時政府才應出手。
可自從今年七月東山復出成為新政府的行會成員及特首林鄭月娥的首席財金智囊後,任志剛對財金政策、自由市場的評價卻來了個全盤的改變,不斷誇獎中國的計劃經濟體系效率高、抗危機能力強,低貶自由經濟體系的好處,指它引發一次又一次金融危機,反不如中國式社會主義市場體系穩定。
前幾天他出席一個公開講座時提出更驚人之論,指西方民主及資本主義經濟雖帶來全球化發展,但亦引發兩次金融風暴及大量違規銷售問題;反而中國式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過去20年增長迅速,成就非凡。他問作為講者的前匯豐大班葛霖「我哋(經濟模式)是否應該加入共產黨」(Shouldn't we join the Communist Party)。
金融市場封閉造成穩定假象
任志剛說「加入」(join)共產黨是認真想加入還是開玩笑搞幽默我們不得而知。反正任志剛近來的言行比中共黨官們的逢迎肉麻有過之而無不及,可說身在香港心在黨,join不join不是問題。然而,他個人入不入黨雖不是問題,他的「高見」卻大有問題,必須毫不含糊的駁斥。
首先,中國的社會主義經濟體系過去二十年保持穩定,沒有受全球金融危機衝擊不是因為它有甚麼優越性或甚麼獨特之處,而是因為中國根本未開放金融市場,人民幣未能自由兌換,資本市場更沒有融入全球體系。打個比方,中國經濟及金融體系仍像個不懂照顧自己的低班學生,被老師限制在班房溫習,不能像高年級學長般可以到操場自由活動或打波,「他」(中國經濟)自然不會跌倒受傷。任志剛以缺乏自制力的小孩(中國)跟活躍自由的青年(西方)相比實在是偷換概念,混淆視聽。
更何況這個「無自制力小孩」過去20多年同樣有多次形同金融風暴的巨大震盪。九十年代初深圳股瘋大家搶買股票幾乎引發騷動固然讓人記憶猶新。樓市泡沫、爛尾樓、鬼城同樣一浪接一浪。兩年前發生的A股暴升暴跌狂潮,北京政府要來個暴力救市,以行政手段逼券商、投資者停止沽售及自行出資托市,長期停止新股上市集資,又派「國家隊」(即國企)以人民的血汗錢入市買股以營造見底回穩的假象等。像這樣的巨大震盪比西方的金融危機不過50步笑100步,任志剛居然把中共模式說成模範生,要向它學習不是荒天下之大謬嗎?
效法中共僅致無盡貪腐
其實,中國金融體系的問題多不勝數,地方債數額已是天文數字,影子銀行及金融機構禁之不絕,資金外逃問題更長期困擾經濟,民眾到海外購物、投資以至買保險也限制多多。
至於開放資本市場及人民幣完全自由兌換的目標十多年前已提出,到現在仍沒有多少進展,何時達成更是遙遙無期。除非大家想回到「塘水滾塘魚」的困境,不然加入共產黨只能永遠處於不長進、沒有自制能力的幼兒階段,不能有效運用資金搞活經濟,不能建立透明的金融體系,並只能製造無盡的貪腐!任志剛居然一再硬銷這樣的模式,他不單是在徹底打倒昨日的我,更是在靠害!
盧峯
周一至周六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