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離開父母
──《聖經.創世記》
東野圭吾的《偵探伽利略》換成港劇《談情說案》(數月前重播),林峯教授多了個阿媽韓馬利,負責反對他與女警楊怡相愛,儼然劇情主線。在日版,從不着墨於湯川學和內海薰家庭背景,一方面日本人習慣離鄉別井發展所以毋庸交代,一方面怪大台編劇脫離了封閉世界便不懂講故事似的。林峯演得好與否已其次,神探先變裙腳仔。
所謂封閉世界,父母必然介入子女的婚戀而且關係錯綜複雜,例如楊怡之於韓馬利原來不只兒子女友,還被揭身為祖先世仇之後代,水蛇春咁長的《真情》即由一連串長輩玉成或破壞後輩的姻緣而拼湊故事──煩不煩啊!怎可能?現實裏,通常臨門一腳才禮節性見一見家長,哪容爸媽有置喙餘地?
但TVB就是敢於超現實,第二輯《溏心風暴》堪稱極品,七名子女「家好月圓慶中秋」,竟然長子「家」與養女「月」談婚、次子「好」與拖油瓶「秋」論嫁,細心想想方搞清楚不算亂倫,發展下來,沒太多後生仔女的事,場口只見李司棋與老公夏雨、後底乸米雪加上嫲嫲李香琴、阿姨關菊英口沫橫飛忙得團團轉,忙過洞房的新人。第三輯即將推出,不知再玩到幾大?
為何會這樣?電視人口老齡化和師奶化,要取悅,年長師奶最希望子女覓得如意伴侶又不會冷落自己,但正如上述,苦於無從參與意見,對未來媳婿往往茫然無知,即使婚後也疏離,傳統大家庭的good old days唯寄情戲劇裏。《溏心風暴》不惜如此生硬安排,為的正是大條道理全面參與呀!誇張到連男女雙方是一家人,既同時受米雪反對,又同時對李司棋言聽計從,吵架更代表關係密不可分,你瞧父母之命多偉大,加上其他甘草飾演的三姑六婆還湊齊媒妁之言呢,簡直王道復古。TVB幫擁躉圓夢了。
我樂見兩代融洽,更贊成同住(雖然很多只因買樓難),卻何必弄得像未斷奶似的呢,《談情說案》原意偵探,最新的《降魔的》原意靈幻,只為主角例必有父母線,父母線例必喧賓奪主,到頭來任何劇種都變成倫理劇,嘥氣。
放手吧,孩子總要長大,男兒志在四方,女兒亦然。照計,日本比香港老齡化更嚴重,但日劇敢於割捨父母線,所以仍覺年青瀟灑。中韓的城鄉流動漸似日本──新一代往城市求學、求職、求偶,住下來自組小家庭,影視作品反映這狀況亦會減少老角份量,屆時,港劇愈發獨顯暮氣沉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