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寫了「八十年代末」,交稿前改為「一九八七、八八」,專欄見報立即獲得超級書蟲不吝指正:誠品敦南店八九年初才開門營業,在時間荒原胡飛亂舞的蝴蝶未免太心急,盲摸摸撲進尚未成型的地標強說愁。啊啊,知性不足感性有餘就是這樣,錯完再錯永不言悔,那幾年發生的事,都被我狠狠往前推,下意識有種「清場」的意願,將八九悉數留給天安門。貝薩洛電影節辦台灣專題,應該是八八年六月,雖然之前跟尾狗追隨《電影雙周刊》做訪問,在半島酒店咖啡座已經見過侯孝賢,意大利小鎮和傾巢而出的代表團朝夕相對一星期,幾乎像越劇《紅樓夢》唱的「同桌吃飯同床睡」,才算有傾有講,台北夜宴當然是更後的事。《悲情城市》獲金獅獎,我一直以為是八八,查一查才知道是八九,那次從威尼斯返港,羅馬轉機在候機室巧遇侯導和朱天文一大班人,還勾肩搭背拍照留念,別看海外華僑老來灰頭土臉衣衫襤褸,當年也有一番風光哩。
書蟲傳來官方資料,證據確鑿事無可疑,商女居然罔顧六四新鮮的沉痛,若無其事赴寶島尋歡作樂,想想真涼薄。或者旅行是風和日麗的春季?香港電影節三四月舉行,五月照例出席康城,之間怎麼抽得出時間?冷血動物原形畢露。神通廣大的他還附上吳興文先生曬《窗外》珍貴元祖版封面的面書,藍底浮着半遮面流淚少女,與記憶中壞學生課餘偷讀的紅封面大異其趣。同時還收到金牌電視編劇來函,說我冤枉了皇冠,市面上之所以找不到瓊瑤女士著作,並非因為出版社嫌錢腥,而是作者要求下架──這,就是錯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