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周內連看三次《銀翼殺手2049》,不折不扣窮途末路癮君子所為,冒着overdose危險奮不顧身沉溺其中,不但荒廢了多采的巴黎金秋社交生活,連張孝全和阮經天分別打來約砲的電話也不接,懶理他們渴得眼冒金星。編輯小姐聽聞,好奇心不禁氾濫:咦,怎麼不見你在專欄寫?不經大腦的答案是「近鄉情怯」,再想,還是同樣四個字。思路較清晰的旁觀者,大概會為大纜扯唔埋的鄉愁翻白眼,「賤人就是矯情」奪唇而出,但假如你也是三十五年前突如其來夢見電綿羊,此後控制不了自己每隔一陣昏昏迷迷重遊虛擬的舊地,必定明白這種哀矜而勿喜。至於因為時間或其他因素,逃過染上《2020》毒癮的大部份地球人,除了恭喜實在無言以對,就像某位牙擦擦的影評人,認為那部經典科幻片噱頭欠奉,否則「也不會等到三十五年後才有續集面世」,你難道要執起教鞭,讓他享受屁股開花的樂趣嗎?
夢中不知身是客,只盼珍珠慰寂寥,一直把「咩咩」不斷的程式和三藩市已故男友A疊在一起,誠如《石頭記》說的錯裏錯,然而錯得非常非常對。戲肯定是和他看的,不過不是我願意相信的熱戀期,一九八二年,我們已經分道揚鑣了,回憶是個神乎其技的接輯師,往往不動聲色表演交替剪接絕技:我當然將第一次聽到Philip K. Dick的情景,偷偷移進戲院裏,順便冤枉Vangelis的配樂,滋潤了我們年輕的肌膚。續集姍姍來遲的蕊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沒話找話說的夏里遜福問:「貓頭鷹是人造的?」噢,愛情剛剛萌芽,一轉眼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