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是紮洋樓遊艇妹仔的「紙紮佬」,晚上拉上鐵閘就變身獅王傳說,以一雙巧手紮出栩栩如生的醒獅頭。「日頭係為生活,夜晚係為夢想」。余英豪是本港碩果僅存的獅頭紮作人,父母開醫館,一心由他繼承衣缽,這個80後卻有醫師不做,寧願花3年時間全職做學徒,跟隨老師傅學紮獅頭,破釜沉舟,「我7年冇放過假,但可以做鍾意嘅嘢,就好值得」。
為追夢冇繼承父母醫館
紅磡曲街可謂小小的殯儀一條街。夜幕低垂,泊滿棺材車,余英豪的小店仍燈火通明,「地舖做埋門市,朝早上貨落貨又要聽電話賣嘢,做到手唔停;紮獅頭就要好靜好專心,一定要拉咗閘先做得」。紙紮舖是傳統行業,大多家庭式作業,豪哥以外姓人身份接手的老字號是做了三代的港產百年老店。
「我人生有3個伯樂,呢度個業主係第3個。」豪哥語帶感激說。早上他出入殯儀館,為死者紮作車仔和屋仔,為往生者圓未圓的夢;晚上回到小店,是他繼續尋夢的快樂時光。
「我細個已經唔係正常年輕人,人哋鍾意踢波打機,我淨係鍾意整獅頭」。接到定單做到凌晨3、4點,興之所至通宵直踩,「唔覺得辛苦,只因為熱愛」。父母開醫館,身為獨子是舞獅隊的當然成員,人人爭演獅王傳奇,仍是小學雞的余英豪卻拆開家中獅頭,研究結構。
中五畢業,因自小在醫館幫手,已是表列中醫,父母屬意繼承醫館,他卻做了逃兵。「正式跟老師傅學整獅頭係我夢想,難得有人肯教,係期待咗好多年嘅機會」。3年學師生涯無人工,原家住馬鞍山的他乾脆搬到西營盤唐樓與師傅同住,只靠到學校教舞獅手作賺點零用。
他不諱言對父母有虧欠:「老竇成50歲先生我,對我係幾縱容……畢業咗幾年,啲朋友開始有穩定工作,自己仲係閒閒散散,開始考慮將來生計問題」,去與留之間,他遇上另一伯樂。「佢問我有冇興趣做殯儀紮作,佢話整呢啲,至少搵到兩餐」。到底也是紮作,離夢想比較近,也可有穩定收入,幫補繼續追夢。
7年前他接手老字號,全身投入日接夜的「無休生活」。相識多年的女友也遷就他,放工「一齊整獅頭,當係拍拖」。明年一月結婚,難得做OL的未婚妻也愛傳統手作,成了他最親密的私人助手。
■記者呂麗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