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黑一雄得獎後接受英國廣播公司訪問,一再強調諾貝爾的「正面性」,聽落多少有點護短嫌疑,令人忍俊不禁。誰敢指萬人景仰的國際文學大獎不充滿正能量呢,別的不說,打鐵趁熱的書商傾力賣廣告,讓我們這些虛榮的半票讀者一窩蜂惡補,到底是件好事,作為書海明燈的功用不可抹殺,我就因為這樣認識並且愛上了土耳其的帕慕克,在空氣不流通的劏房打開了一扇窗。懶人得過且過,左手捧着張愛玲右手供奉《紅樓夢》,如果沒有一年一度的外來刺激,就此混混沌沌和葛薇龍林黛玉廝守到老,與各路同代同時的英雄擦肩而過,白白浪費現世繁華,未嘗不是損失,瑞典學院捧出來的新貴縱使未必合心水,揭一揭也總算開眼界。閱讀這項活動,推廣永遠不嫌多,去年卜戴倫爆冷書蟲怨聲載道,我本來以為他們歧視歌詞,後來想一想,才諒解是心疼失去一個銷書的機會。
倫敦朋友不屑石黑標榜自己以日本眼看世界,覺得他有點無故賣弄東方色彩,但訪問中見他一身墨黑,完全日系品味,大概五歲移民倒是移不掉基因。麥玲玲一般觀氣息批前程,當然難免流於膚淺,可是張愛玲不是說「衣服是一種語言,隨身帶着的一種袖珍戲劇」嗎,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各適其適有什麼不好?前兩天法國諾貝爾文學獎擁有人Jean-Marie Le Clézio上電視清談節目發佈新書,數十年如一日的反傳統打扮也令我分心,文化人例牌的西裝領帶一概欠奉,精神爽利別樹一幟。這位文壇羅拔烈福老來比真的羅拔烈福養眼多了,如假包換書中自有顏如玉,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