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煙花特別美 - 馮睎乾

那年煙花特別美 - 馮睎乾

日本動畫電影《煙花,應該和誰看》,新房昭之導演,岩井俊二、大根仁編劇,還打着第二部《你的名字。》的宣傳旗號,當然未映先轟動。內子是動漫迷,本以為是浪漫愛情片,結果大失所望。我看電影,入場前習慣不抱期望,反而不覺很壞,只是劇情有點費解。的而且確,這不是愛情片,也不是青春片,如果真要講一個電影主旨,那大概是鼓勵毒男踏出第一步,勇於向女神表白吧。動畫改編自1993年岩井俊二自編自導電視劇《煙花》,日本戲名直譯是「升空的煙花,從下面看?還是從側面看?」,不知是否受了蘇東坡「橫看成嶺側成峰」的啟發。看了電影後,我尋回昔日的《煙花》來看,還是覺得原版較對胃口,劇情節奏明快(在岩井俊二是罕見的),以絢爛的煙火,譬喻青春在最美麗一刻消散,「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令人悵然若失。與其介紹新片,倒不如談談這舊片。
下文有劇透,慎入。93年《煙花》的劇情,講夏季煙花大會那天,小學生典道與佑介進行了一場游泳比賽,他們暗戀的小薺作裁判,她夏天後將要離校,決定跟比賽勝出的一個去看煙花,結果佑介勝出,卻臨陣退縮不赴約,典道想像「假如自己贏了」又如何,下半段的故事便由此展開……劇中一群男同學不斷爭論煙花打上半空到底是扁是圓,不惜勞師動眾跑到老遠的燈塔看個究竟,這個梗給原劇名畫龍點睛,不能說不重要,但究竟表達什麼呢?最表面的意思,當然就是以圓和扁來象徵青春的可能,但留意這是問句,而《煙花》有近半劇情也只存在於典道的想像。人生不就是那場轉眼成空的煙花嗎?小男孩非但不能爭論出什麼真相,還可能徹底問錯了方向──煙花意義根本不在形狀──我們要活得無悔,就一定要用盡力氣,直奔現場,仰望穹蒼,才不致錯過那一期一會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