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前,加拿大傳來一封電郵說:「我是文隸妻子,明姑欲知令堂近況……」幾十年前往事,一下子都到心頭。
我三、兩歲時,家在石岐月山里,鄰居有一位五叔母,和家母非常投契。我三歲隨父母遷居澳門,不久五叔母也隨丈夫來澳卜居。他們的女兒明姑比我大六、七年,容貌秀美。我曾跟母親到他們家裏玩,雙腳踏在明姑左右腳背上,執着她雙手,由她走來走去,我則站着不動,樂在其中。
後來,她家多了個小男孩,叫文隸,和我同齡。母親說,五叔母想有個兒子,就把外甥從上海接來,收為螟蛉,非常疼愛。但是,文隸年紀小小,乍別親生父母,心裏自然難過。我當時不懂,只覺得他沉靜,不愛跟人玩耍。
五叔母一家比我們先來香港。一九六七年,港共暴動,社會經濟不景,他們經營的時裝店倒閉。剛巧有個加拿大華僑到他們家中作客,與明姑一見鍾情,遂賦琴瑟。明姑就和父母弟弟同赴加國。從此,家母與五叔母雖然魚雁不絕,卻未能再見。五叔母夫婦也先後去世。
日前,文隸攜妻子、女兒回港一行,與我和家母相約見面,談到石岐,談到澳門,一切恍如隔世。我和他少年相別,今天都已白髮蒼蒼。細思六十多年往事,不能無感。詩曰:「欣逢故舊話鄉關,回首當年氣若山。世道今知元不易,唯驚容易改朱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