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工他在公司樓下花店拿到預訂的藍玫瑰,路燈下泛一道冷光,美是美,只是難以親近。他沒問過嘉芸為何喜歡這種花,她一向小女孩情懷,貓狗公仔,粉色蕾絲裙和小草帽——藍玫瑰未免太幽謐。不過他對她的事不上心,反正她總會提大家,像今天是結婚紀念日,她早訂好枱,叮囑他別加班,又暗示看上條珍珠項鍊。
紀念日最開心反而是女兒,馨兒吃下半個蛋糕,腆着肚子開始她的十萬個為什麼。「你為什麼會嫁給爸爸?是一見鍾情嗎?是初戀嗎?你喜歡爸爸什麼?」嘉芸用濕紙巾擦去女兒臉上的奶油,不假思索一一作答。是一見鍾情,是初戀,喜歡他什麼?大概是忠厚老實,而且斯文吧。馨兒轉過頭把同樣的話問他一遍,嘉芸把話搶過去:「我可不是他的初戀,他喜歡又高又瘦的那一型,只是追不到,才發現我的性格更好,更適合他,不娶要後悔一輩子呢。」她的語氣是笑的,臉也是。這麼些年,她從來不提,倒也沒忘記。
他當初鍾意的另有人在,那女子一顰一笑都讓他回味整晚。不是追不到,他自卑又懶惰,從未鼓起勇氣說什麼,只敢遠遠看着。倒是嘉芸更勇敢,很快向他表白。當時的心情他再也想不起,只是順理成章就在一起了。那女子聽到婚訊曾和友人說不是沒有對他動過心,輾轉得知這話後他難過許久。「動心又怎樣,也許還是追不到。」一年兩年過去,他學會勸自己。
馨兒的注意力早轉去玫瑰上:「這花有花語嗎?」嘉芸撥弄花瓣,她的手指白而豐滿,更顯得那花清瘦,「有的,代表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