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的喜悅 - 邁克

說不出的喜悅 - 邁克

合指一算,生於一九四九的秦萍六四年第一次擔正演出《血手印》,原來只得十五歲,差一點就是如假包換的童星,真是嚇一大跳。當時邵氏公司招收的那班少女,似乎沒有誰超過二十大關,胡燕妮方盈李菁何琍琍鄭佩佩,邁進影城的時候統統未領成人身份證,在水銀燈照射下飾演古裝美人或者歡場歌女,完全憑空揑造無中生有,難怪普遍有種打腫臉皮扮大人的況味,青澀之中浮泛說不出的喜悅──因為她們自己也疑幻疑真。被分派玉女行當應該再自然不過,屬於尤敏的寶座急需接班人保暖,宅男的脆弱心靈不能長久缺乏安慰,既然簽約的新星個個適齡,沒有不漁翁撒網大力培植的道理,可是機器操控者的算盤卻另有一套打法,偌大的清水灣片場,只得秦萍由始至終榮任玉女掌門人角色,《虹》和《愛情的代價》等等重量級文藝片,固然把憂鬱提升至玉潔冰清境界,縱使打打殺殺如《琴劍恩仇》、《斷腸劍》或者《奪魂鈴》,也絕對不越雷池半步,武俠還武俠,無時無刻不緊守早年荷里活為柯德莉夏萍設計的規矩。
所以七十年代初急流勇退,徹底是聰明的自我完成,從此我們記得的是她無懈可擊的青春,定格在菲林永遠不會腐敗。與普世觀念格格不入的遺憾式結局是她註冊商標,幾十年後回望,影迷認同的未嘗不是醜小鴨情意結,在幻變天鵝的關頭患得患失。這就像,有一次和朋友D閒聊,講起曾經熱愛Janis Ian那張包括《At Seventeen》的大碟,他不可置信驚呼:「想不到你也有過那麼自憐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