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周前諧星謝利路易逝世,法國傳媒如喪考妣,鋪天蓋地的追悼只有生榮死哀四字可以勉強形容,不知底細的後生肯定以為向上帝報到的是個功德無量的偉人。以往當然曾經聽聞,在本家吃不開而過了海儼然神仙的荷里活影人,最莫名其妙的是這位低級趣味搞笑先生,仁心宅厚的研究員小心翼翼替怪現象貼上文化差異標籤,較偏激的則乾脆嘲笑巴黎人是美式垃圾焚化爐,阿豬阿狗丟進去噼嚦啪嘞燒個九十分鐘,個個可以脫胎換骨變成火鳳凰;這次看了電視致敬特輯,才終於親眼目擊他被捧到什麼高度,神壇的位置居然比差利卓別靈更超然,而且唱頌歌的包括眼睛長在額角的新浪潮導演兼《電影筆記》影評人尚盧高達,真為自己的有眼不識泰山羞愧到一額汗,希望第五區小戲院快快重映輝煌傑作,好讓走漏眼的幼稚觀眾虛心學習。
不說你不知道,謝利路易的胡鬧喜劇我小時候幾乎每部都看過,事關我爸爸是他忠實影迷,新作一登陸獅城,勢必第一時間率領全家大細捧場,國泰首都奧迪安,凡是他落腳的戲院,就有我們的足跡。那是梁醒波鄧寄塵西瓜刨和新馬仔以外的特備節目,尚未背熟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雙耳已經慣性接受他帶點乸型的口吃式唸白轟炸,朦朦朧朧體會何謂「肉麻當有趣」,同時也曲線品嚐寄人籬下滋味──還沒有獨立進出戲院能力,不得不逆來順受。印象最深刻的是《糊塗福星》和《化身教授》,原名《藝妓男孩》的前者不但充滿東方獵奇色彩,而且徘徊在易服邊緣,催生了我的基激素,後者有一幕男主角誤用化學藥品搞到手生毛,則啟發了體毛的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