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字咁淺:餓狼傳說 - 麥煒和

醫字咁淺:餓狼傳說 - 麥煒和

歷史和民間傳說出現過不少遠離人群、由野獸養大的孩子(Feral child),尤其是狼孩──人、狼本為宿敵,母狼非但沒吃掉嬰兒,更以奶汁餵哺之。兩個曾震撼地球的帝國,其先祖據講也是狼孩。
北方草原民族如匈奴、突厥、高車等傳統上都尊崇狼,漢族有源自伏羲、女媧之說,而蒙古族則是蒼狼與白鹿,當中「蒼狼」指孛兒帖赤那,他是古代部族的首領和勇士。相傳孛兒帖赤那由母狼養大,他的彪悍便是來自狼和狼乳,這力量代代相傳,傳至一位叫成吉思汗的,後者馬鞭往西方一指,蒙古的鐵蹄便踏平了大半個世界。
早成吉思汗二千年,在歐亞大陸另一端,有一對孿生兄弟羅謨魯斯和萊謨斯,他們剛出世便被棄置河邊,幸得一母狼餵哺撫養成人。兄弟倆長大後不用說也是擁有神力,他們更興建了一座叫羅馬的城市,即是雄霸西方千年的帝國的發源地,母狼乳嬰也成了羅馬的徽號。
人類吃狼乳長大是否就會承襲了狼性?科學上這似乎缺乏理據,正如配方奶粉也不會令閣下的寶寶變得牛精(廣告只說他們會長出超人般的IQ、視力、學習能力和便便能力),狼孩最大的問題,是難以拾回人性。人類腦部發展需要與環境配合,卻受生理的關鍵期所局限,語言、社交、邏輯思維等功能,必須及早訓練才能正常發展(最遲通常是10至12歲前),之後,大腦的可塑性和適應力便會大大降低。狼孩自小與世隔絕,假如錯過了學習的「死線」,即使有機會回到人類社會,由於大腦已經定型,任何人類式的教化也只會是徒然。也許,狼孩、狼族之所以成功,關鍵是他們能擺脫甚至超越人類社會的規範和規條。
落難狼孩最終征服世界的古代傳奇,對狼性是褒多於貶,但隨着人類社會和意識形態的變遷,「狼」已成了極度負面的形容詞,所指是陰險、推動鬥爭、仇恨和欠缺自省的個體或團體,而「吃狼奶長大」,便是狼化者在教育制度上刻意散播的蒙蔽和荼毒──生理上餵哺狼乳,孕育出是自由意志;精神上灌輸狼奶,得出卻是偏執、不懂思想的羊群。

麥煒和 腦神經科專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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