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說神童鮑道鈞,年少時日製密碼記事,可能用了某種記憶術,當中包含「major system」元素。原理不難,0至9分別對應不同輔音:0是S,1是T或D,2是N,3是M,4是R,5是L,6是CH或SH,7是K或G,8是V或F,9是P或B。熟記以上對應後,便是「翻譯」:例如3和2分別是M和N,想把32譯成英文字,得插入元音,寫成Man或Mane等皆可。第三步是把文字化成圖像,如2017年9月1日這日期,輔音是「NSTGPST」(2017901),加上元音可寫成「NeST-Go-PoST」,圖像是「鳥巢圍棋局,堆滿信」。最後把圖像解碼,便還原為日期。這方法之妙,是善用圖像記憶,令你輕鬆記住一大串數字。若《出貓特攻隊》主角懂記憶術,記百條選擇題答案也輕而易舉──當然,這也就沒戲了。
最初讓我認識記憶術的,說來湊巧,正是昨天也提及的丘世文先生。約二十年前,他在專欄介紹利瑪竇《西國記法》,我讀後大感興趣,於是執筆寫了一封信給他(也是我首次寫信給專欄作者)。記得信的內容大意,是質疑利瑪竇的記憶術太麻煩,還引了約翰生博士和辜鴻銘的記憶秘訣。丘先生閱信後很欣賞,在專欄誇獎了幾句,令我這小讀者受寵若驚。怎麼引Dr Johnson呢?日前已介紹過這位英國名嘴元祖,他非但語妙天下,更是偉大的讀者,其閱讀心得,我一直銘記。寫給丘先生的信中,我引了一句「What we read with inclination makes a much stronger impression」(書隨興而讀,則印象深),關鍵在「inclination」一字,約翰生指「興趣」。約翰生在隨筆說「What is read with delight is commonly retained, because pleasure always secures attention」(讀而悅者,多能記憶,蓋人於其所樂,必能收其放心),他認為記憶必需專心,而專心的條件就是樂趣,看有趣的書,自然記得,可見他不喜歡太刻意的記憶術。「The true art of memory is the art of attention」,約翰生博士如是說,我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