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一屆的文獻展還有一個月就要結束,到這時已經引來批評一片。認識好幾個暑期去德國旅遊的愛藝人士,這次都避開了文獻展。
看大型藝術展覽確實是有閒有錢階層的特權,從世界各地飛往德國,機票和食宿就是一筆開銷;即便對德國人而言,很少有人願意把年假花在國內,多尋一個週末馬不停蹄看完罷了。今屆策展人亞當更想出一展兩城,最極致的參觀者還應撥出三五天飛往雅典。使人怨聲載道的是展覽協助服務匱乏,時長幾個月、每日有節目的文獻展,並沒有一本圖錄供人查詢作品的基本信息(藝術家、媒介、展覽場地和日期、以及少許解讀)。想知道發生什麼,只能看每日更新的網站。去到展館,作品介紹同樣乏善可陳,有時只有德文或藝術家的母語。
展覽聘請各國志願者做導覽員。我訂了一個,是個二十歲的加拿大遊戲設計師,堪稱一問三不知,總說「那你們怎麼想?」結果參觀者自己需要看手機、互相交流,運氣好還能現場捉到藝術家問一兩句。結束時我追問他是否經過培訓,他介紹培訓中並沒有太多關於藝術作品的內容,策展人側重教導如何把控肢體語言和人際互動,導覽也不叫導覽,而是「副歌」,典故來自古希臘劇場上在演員和觀眾之間的非演員市民,他們會不斷點評解釋演出。
這樣一解釋,我大概有些明白策展人的苦心。多年來藝術總被批評和資本與商業勾結,看展的儀式和看秀區別不大,按照生產方的策劃,在規定時間在規定地點消費規定的符號和意義。文獻展拒絕提供這樣的意義,而是鼓勵不同聲音來唱副歌。用行動貫徹藝術政治理念的展覽,實在值得花費時間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