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讀到一篇微小說。
開頭引用了眾所周知的《聖經》故事：當地人（文士和法利賽人）把一個淫婦帶到耶穌面前，對耶穌說：這婦人是在行淫時被抓到的，摩西在律法上吩咐我們把這樣的婦人用石頭砸死，你說該怎麼處理？耶穌就對他們說：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誰就可以用石頭砸她。那些人聽見這話，就一個一個默默低下頭都走出去了。
故事接着寫同樣的事發生在現在的中國：一群中國人將一個妓女帶到耶穌面前問如何處置，耶穌照樣說：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誰就可以拿石頭砸她。眾人一聽，為證明自己無罪，爭先恐後地拿起石頭砸。看着妓女被砸爛的屍體，耶穌大哭：「我忘了國情不同，這裏有一個偉大光榮正確的黨啊！……」
這個由《聖經》衍生的故事，正是今日中國的必然現實。中共治國近70年，在黨的一元化領導下，在過去無數次的運動中，人人為了證明自己是愛國的、革命的、擁護共產黨的，莫說對一個妓女，即使對自己的父母，對自己尊敬的師長、了解頗深的好友，還不是照樣向他們砸石頭？你不能怪他們沒有思想，沒有主見，在專權統治下，大家都要自保。《聖經》中人人對於自己有罪的反省，在中共國是不會發生的。損人利己不僅天經地義，損人而不利己也往往是常態。
這樣的環境狀態，這種反《聖經》自省意識的民族性是怎樣形成的？
今天是中共建軍90周年紀念日。
1924年，孫中山把國民黨改造成列寧式政黨，實行以黨領軍、以黨領政，在廣州設立黃埔軍校，並於1927年北伐期間清黨，即清除黨內的共產黨黨員。中共在逆境中以武力反制，1927年8月1日組織武裝力量向駐守南昌的國民黨軍發動進攻，並由此開始了「槍桿子裏出政權」的革命戰爭。在奪得政權後，就以武力即強制性手段治國。習近平在建軍90周年的閱兵中，強調「黨對軍隊絕對領導」，軍隊要「永遠聽黨的話、跟黨走，黨指向哪裏、就打到哪裏」。又強調「貫徹黨的強軍思想」，走「強軍之路」，實現「強軍目標」。
列寧式政黨的以黨領軍、以黨領政，實際上就是以軍領政，就是對武力和強制手段的崇拜。所有靠武裝革命奪權又沒有在掌權後實行民主普選的政權，專政黨的所有信念、教條歸結到一點，就是武力，就是霸道。北韓金氏王朝強調「先軍」政治，中共講「強軍」政治。先軍、強軍的施政重點就是「滅聲」，也就是滅掉所有不符合黨的宣傳基調的聲音。近年最著名的就是所謂「七不講」。
經過六、七十年，全中國人都在強軍政治的統治下，跟隨軍隊「永遠聽黨的話、跟黨走，黨指向哪裏、就打到哪裏」，沒有自主意識，只有自保意識；對人沒有善意，只有「打到哪裏」的敵我觀念；對受迫害的無辜的人、善良的人不僅不同情，還要聽黨的話去砸石頭；對規則對法律規定也聽黨的話去肆意破壞。這就是我們面對的中國現實，以及逐漸淪落的香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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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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