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談殖民地在中國的現實意義,今天作一下理論探討。
奧地利裔著名哲學家米塞斯(Ludwig Heinrich Edler von Mises, 1881年-1973年)曾寫過一篇論文《自由的思想源自西方》。他認為,自由的思想現在是、並且過去一直是西方獨有的,東方的民族從來未曾有過自由的理念。
古希臘歷史學家Thucydides說:幸福的秘密是自由。下面還有一句:自由的秘密是勇氣。西方文明的歷史,就是爭取自由的不屈不撓的鬥爭。
人類社會不能沒有強制力的機制,去阻止蠻橫的人做出破壞社會秩序的行動,也就是不能沒有國家和政府。但由此就產生的問題是:如何防止掌控政府職能的人濫用權力並使其他所有人淪為事實上的奴隸?為自由而進行鬥爭的目標,就是要約束國家暴力、統治者及警察。自由總是意味着:免受警察權力恣意妄為之害。
自由的思想產生於古希臘的城邦。希臘哲學家的著作將自由的思想傳入羅馬,後來又傳入現代歐洲和美洲。所有的現代政治和司法制度之意義均在於保障個人自由免受政府的侵害。代議制政府、法治、法院獨立,人身保護令,司法審查,言論集會結社的自由,政教分離,以及其他許多制度,都只有一個目的:約束官員的自由裁量權(比如選舉主任裁定參選人資格),保護個人免受官員恣意橫行之苦。
米塞斯肯定東方民族在數千年前在工藝美術、建築、文學、哲學等發展上取得非凡成就。但是自此以後就裹足不前,東方文化變得麻木和遲鈍,人民失去活力與精神,變得對日益嚴重的衰落與貧窮無動於衷。幾個世紀以來,東方沒有出現任何重要的書籍。使西方激動不安的問題與論爭,東方卻不得而知。歐洲出現騷亂;東方則是停滯、懶惰和漠不關心。原因很清楚,東方缺乏最根本的東西,也就是免受國家強制的自由之思想。東方從來未曾舉起自由的大旗。它從沒試圖強調個人應有免受統治者權力侵害的權利。它從不質疑專制暴君的霸道。它從未建立保障公民私人財富免受統治者沒收的法律框架。相反,所有人都贊成統治者沒收成功商人財產的做法。因此,大規模的資本積累受到抑制,資產階級不能發展壯大。
中國在先秦時代,曾經出現過民本主義和自由思想,但秦始皇統一中國實行專制主義之後,中國就延續了兩千多年一直到今天的專制主義政治。它的特點是「血緣政治」:着重在親屬間作權力傳承,也旁及與掌權者有親密關係的熟人。任何人要出人頭地,只能憑藉侍奉君主向上爬。所謂識人好過識字。社會是否清平,人民是否安居樂業,完全依賴君主的善意。兩千多年至今未除的奴性已融入中國人的血液中,一百年至三百年的西方殖民地教化不足以清除血液中侍奉君主的根深蒂固。香港主權轉移後,許多以前像模像樣的人,變成在強權面前一味跪拜的不似人形的小丑,根源就是缺乏自由思想的東方專制主義意識在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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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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