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第一天和你見面傾談，知道你是末期腸癌，我說是你的主理護士，又介紹病房的常規運作、護理計劃和療程。你主動告訴我，幾天後是你的生日。難得的投契和信任，我們與你唯一的女兒在病房舉辦生日會，而我送的電話袋，亦成為你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那時候，看着你滿臉喜悅，尷尬地向着女兒和我說：「生日年年都有，做咩咁麻煩！好番出院再慶祝啊嘛！潘姑娘，你真是我的天使！」剎那間心雖說暖暖的，卻也滿是酸意。
自從和你慶祝生日後，每次在床邊經過或護理時，「上天派來的天使！」便成為你對我的稱呼。其實從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心裏便已經盤算着甚麼時候要和你的女兒報危，甚麼時候要說再見！心裏暗暗祈禱着不要讓我遇見這一天。兩星期？三星期？我們都沒有答案，亦非人可以預計出來！
就在這時，我接到要調病房的通知。你在其他同事口中聽到，透過女兒向我求證。最後一天下班時，你還主動要我寫下電話號碼，表示日後出院也一定要電話聯絡。當時我爽快答應了，會致電及回來探望你。
過了幾天，我特意提早回到醫院，準備遵守諾言。可惜當我走到你的床邊，躺在床上的並不是你。在我離開這個病房的同時，你也離開了這個世界。我觸摸着口袋裏仍然保留着的廢紙，那裏寫着一個我未曾撥出過的電話號碼，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分不清到底是為了未能道別，還是為了那「不能兌現的承諾！」
撰文：沙田醫院內科及老人科資深護師潘來珠
逢周一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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