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仔莫摸頭。賣《壹週刊》是不可逆轉的宿命。」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終究還是做了半個契弟,將旗下《壹週刊》及其他雜誌以五億元賣予商人黃浩。斷尾求生,引進外判,能否挽救虧損連連的集團仍屬未知之數,但殘存無路走的感覺卻越益強烈,不單是壹仔與蘋果,而是所有不欲染紅頑抗的傳媒。
WrongHole是否吞噬新聞自由的無底洞言之尚早,但從他連日來接受訪問中的一字一句,幾可肯定他眼中的壹仔不再是甚麼社會公器:他不明白員工寧可執笠而不殘存是要捍衞怎樣的價值,指斥他們「打爛手足飯碗」,又傳要求財經記者須兼職跑數等,生意人眼中的就是一盤生意。
同樣也是生意人的黎先生,也絕不留戀,一下子就「踏着樂觀的步伐與科技共舞」,雜誌業務已跟他口中的「我們」分道揚鑣。但對支持壹仔二十多年的忠實讀者來說,不管買家如何保證,易手後的《壹週刊》都不可能再是同模樣,雖然,近年薄如蟬翼的週刊,也早早失卻了壹仔最引以為傲的精神面貌,獨家政經故事買少見少,不留情踢爆追蹤報道無以為繼。
親中機構不落廣告當然是重擊,但雜誌質素江河日下,黎先生身邊一位位「我們」豈能免責?胡亂數碼化、犧牲紙媒全力做網造成的投資損失、雜誌內容全數上網卻換不來廣告、盲追點擊率而拋棄沉悶的政治新聞、不容挑戰的編採權力、與日報先後於手機推播同一則新聞的「競爭」……領着高薪、理應負責摸索出路的諸位高層,數年來盲頭烏蠅式的衝撞,換來今天一句「可惜」、「賣員工落妓寨」,是不是有點貓哭老鼠?
有人說,「壹擋專政」太沉重,是應該讓《壹週刊》完成其歷史任務。然而赤化勢力鋪天蓋地,壹仔就算不是現時敢於發聲的「唯一」,也是今日寥寥可數的「之一」,沒有這個「壹」,我們還有多少媒體願意挑戰建制與權貴?資訊碎片化以後,我們也許不再追求權威,但沒有資源與能力的一眾「自媒體」,又是否有能力直擊權力核心背後的不濟與腐敗?
內地魔掌漸漸了解香港人的政治疲憊,神秘水喉四方八面地大量排放各種八卦、娛樂資訊,讓港人安於平凡討厭政治,再慢慢用各種手法買起我們的新聞自由。眼淚流,因為選擇不再是選擇,因為傳媒不再是傳媒。
夏水
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