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禍重臨?】被偷走的13年 前毒品拆家剖白

【毒禍重臨?】
被偷走的13年 前毒品拆家剖白

不走水貨、不鳩嗚,上水有個單車導賞團,場場爆滿,報名要提前三個月!上水一所社區戒毒輔導中心,訓練戒毒者當導賞員,除了帶你去看未見過的上水,還有戒毒者最坦誠的人生風景。
記者:蘇汝卿
攝影:陳海威
剪接:魏利民

4年前已成功戒毒,陳雪瑩仍想繼續持守,今年主動參與We-Cycle計劃。出發前,她細心為團友檢查頭盔。

「媽媽知道我喜歡踩單車,叫我參加這計劃。我最愧疚的是家人,來這裏亦是對自己承諾。」第三次帶團的張浩然在出發前,教團友檢查單車。

「我的腦始終傷了,記不起東西,現在記得一個又一個景點,起碼可以幫到自己。」吸毒13年,後遺症是記性差,浩然每次出團,都能看到自己一點進步。

「有些景點資料都頗長,一定要有同伴在,大家『補飛』。」口才了得的雪瑩,每次出團前都很著緊,準備充足。

「社會很多引誘,他們復吸的危機很高。當他們要面對公眾,反而更有決心不再碰毒品。」上水路德會青欣中心舉辦的We-Cycle計劃,負責社工梁金燕指計劃希望令戒毒者由受助者變成義工,有正面身份轉變,同時令大眾認識最真實的戒毒者:「原來帶了他們一天的,是戒毒者,跟正常人一樣,團友都會改觀。」參與計劃的導遊打成一片,氣氛融洽,梁姑娘指他們多了一個正面團體,大家有共同背景,互相支持。每期參與的戒毒者首三個月要接受導遊、急救、單車維修訓練,考獲牌照才可帶團。今年已是計劃第三年,至今已訓練超過120位戒毒人士。

上水路德會青欣中心舉辦的We-Cycle計劃,今年已是第三期,由於反應熱烈,公眾需要三個月前報名。

We-Cycle今年增設義剪服務,參與的戒毒者到偏遠地區為長者剪髮,雪瑩指:「每次剪完,老人家或少讚賞,但看到他們的笑容,是我們最大的得著。」

毒品傷腦 比別人多一倍時間記景點

供公眾人士報團,由導賞員帶領,遊山水古蹟,單車團完結後,更有戒毒者分享會,「你問到幾detail,我都會答。」第三次帶團的張浩然,講黑歷史不怕,最緊張反而是記景點:「我的腦始終傷了,記不起東西,現在記得一個又一個景點,起碼可以幫到自己。」而另一位導遊陳雪瑩說,吸毒後遺症是記性差,前一晚及出發前半小時都會「溫書」。

兩位導遊三十歲未到,居然有近十年毒齡,其實是不少濫用精神科毒品人士的寫照:成長在二千年至二千年中,香港狂野派對年代 ,派對毒品開始橫行。小五開始接觸毒品的陳雪瑩指:「反正不會死人,那年代毒品意識不強,覺得白粉才是毒品。」除了白粉,雪瑩甚麼毒品都試過,她說最恐怖是冰,常有幻覺:「用針挑手,因為好像有蟲,挑到自己流血;我看到自己雙眼也有幻蟲,差點也用針挑出來。」

八年毒癮,世界只剩自己和毒品,雪瑩自認自私內向:「覺得不值得別人愛,難聽點說是一個道友,也曾被說是毒姑。」2013年在戒毒院舍成功脫癮,雪瑩參與We-Cycle導賞團,今年還加入新設的義剪計劃,踏單車到偏遠地方幫老人家剪髮,補償被毒品偷走的青春:「心很痛,那八年我已經記不起自己是個甚麼人。想日後每件事都用心去做。」

「最危險不就是那些沒有錢買車,要親自在街上交貨的。我們叫步兵。」十七歲吸毒,張浩然2010年更做拆家,每月賺至少八、九萬,有六至七個伙計,「但每個月花十幾萬,光是玩。家人都不要我的錢,說是骯髒錢。」一年內 ,伙計一個個被捕,浩然潦倒至扮自殺,想騙家人的錢,「我今年29歲,我對不起他們十三年。」因販毒第二次被捕,浩然亦決心戒毒,跟過去的自己說再見。

路德會社會服務處服務總監吳雪琴表示,戒毒最難是復吸率高,要改變他整個人生價值和對吸毒問題的看法,才可徹底戒除毒癮。

導賞員都不約而同表示,團友的留言對他們戒毒路上,是很大的鼓勵。

毒禍猶在 以自身黑歷史告誡後輩

廿年來,香港經歷狂野派對年代,2007至2008年屢爆出毒品蔓延學校,雖然近年沒那麼明目張膽,但冰毒在十年間升了三倍。「我們最擔心是冰的上升趨勢,冰吸食者會衍生很多精神問題,更牽涉暴力行為。」路德會社會服務處服務總監吳雪琴表示,近年吸毒人數減少,但吸毒者隱閉化,平均拖到五至六年才主動求助,吳姑娘指:「只是感覺靜了, 但其實戒毒工作挑戰更大。」
參與We-Cycle的戒毒者坦誠分享經歷,不想年輕一輩重蹈自己舊路。不過,浩然想不到自己才是最大收穫者:「團友寫下的留言鼓勵很大,說知道你會捱得很辛苦,但你要努力。而且你今天做的,我們年輕一輩會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