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駐英國大使劉曉明表示,一國兩制非常成功,中央兌現了對香港的承諾。他又指評價一個社會是否自由時,「不能只盯着心懷不滿、有怨言的人」。
《明報》在7.1分別訪問參加遊行和「慶回歸」活動人士,問他們對未來5年一國兩制「不走樣、不變形」的信心有多大,以0-10評分,0為完全無信心,10為非常有信心。且不提參加遊行人士,就選擇參加「慶回歸」這些人吧,既然「慶回歸」,設想一定很有信心了,但調查結果,他們對落實一國兩制信心的平均分只有3.6分,低過五成。既參加「慶回歸」,當然不能說是「心懷」不滿,而是真正感受到不滿。如果連他們都不滿,那麼參加遊行人士乃至一般市民,就更不用說了。
1979年我主編的《七十年代》月刊收到一篇英文稿,是一位名叫Walter Easey的英國人寫的,提出當時沒有甚麼人會支持的推測:中共幾年後會決定收回香港。我們翻譯了出來刊在1979年12月號。這是中外媒體最先提出香港前途問題的一篇長文。實際上,很可能是港督麥理浩在1979年3月訪問北京時,從鄧小平談話中得到的訊息,輾轉由這位英國人獲悉而寫來文章。
從這時開始,我就沒有停止過對香港前途問題的關注。不管是在我主編的雜誌,還是在報紙刊登的專欄文章,香港問題一直是我的思考、寫作的主題。從那時到現在,38年了,我從來沒有認同過一國兩制,從來不相信中共掌控主權後會真的實行「港人治港」,會百分百依據《中英聯合聲明》和《基本法》行事。有一位中共駐港高幹在我們發表Walter Easey文章後曾表示不合時宜:不提出九七租約到期還可以馬馬虎虎混下去,要中共收回後不管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要堅持法治傳統的英國不提九七租約到期是不可能的,而不管中共提出任何堂皇的承諾,要它掌權後不管也是不可能的。兩個不可能,就決定了香港擺脫不掉的宿命。
主權轉移20年,香港的一國兩制不是跌跌撞撞,而是一路走下坡。「世界正義工程」(World Justice Project)去年10月公佈2016年「法治指數」排名,在113個國家和地區中,香港排名第16,中國就排名80。「無國界記者」4月公佈的2017年度全球新聞自由指數,香港排第73(比去年下降4位),中國就排名第176位、全球倒數第5。由一個在法治自由遠遠落後於世界文明的野蠻國家,在不斷要增強中央權力的情況下,居然可以說香港的法治自由比九七前更好,誰會相信這樣的鬼話?
中共外交部發言人稍早時表示,《中英聯合聲明》「作為一個歷史文件,不再具有任何現實意義」。若真的如此,那麼《聯合聲明》第一、第二條關於1997年7月1日香港主權移轉,就沒有現實的法律依據了。香港的政治地位是否仍然以英國和大清簽訂的三個條約為依據呢?而《聯合聲明》「附件一」中共對香港的基本方針政策的規定,是不是也沒有了現實意義了呢?
世上有兩種邏輯,一種是邏輯,另一種是中國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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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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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年主權移交至今,香港前進還是倒退?「蘋果」與你細數廿載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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