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六日,新中國傳出劉曉波患末期肝癌消息。這位北京師範大學中文系前任講師二○○八年草擬《零八憲章》,鼓吹自由民主,於是罪犯「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翌年即判處入獄十一年。他二○一○年獲頒諾貝爾和平獎之後,更是罪大惡極,現在即使命若風燈,還是一不准赴外國求醫,二不准與外人見面,由遼寧錦州監獄轉送瀋陽醫院囚禁,只待風吹燈滅。
劉曉波夫婦都求去國,歐美以至台灣政府都答應收容,全球都響起「釋放劉曉波夫婦」呼聲,連習近平在香港都躲不過記者「劉曉波會獲釋嗎」的問題,只是習近平置若罔聞,臉上露出一絲不屑而已。中共外交部發言人陸慷警告世界各國:「中國是法治國家,法律之前人人平等,其他國家不得指手劃腳,干涉中國內政。」美國國務院說,根據中共國家憲法以及中共簽署的國際協議,劉曉波夫婦應得自由。美國人不懂得中共今天常說的「法律背後原意」。甚麼國家憲法的背後原意,無非「裝裝門面」。至於國際協議,請看陸慷之論一九八四年《中英聯合聲明》:「那只是歷史文件,再無任何現實意義,中央以至香港政府都不受其約束。」
宋寧宗年間,姦臣韓侂冑用事,宰相趙汝愚遭排擠去職。太府寺丞呂祖儉上書反對斥逐忠良篤實大臣,也被遠謫嶺南。直臣樓鑰乘間對寧宗皇帝說:「呂祖儉以言事得罪,投之嶺外,萬一即死,聖朝有殺言者之名,臣竊為陛下惜之。」又有人勸說韓侂冑:「自趙丞相去,天下已切齒。今又投祖儉瘴鄉(嶺南瘴癘之地),不幸或死,則怨益重。」呂祖儉因得免赴嶺南,改送吉州。可見舊中國君主以至姦臣,還會顧忌天下公論,怕有「殺言者之名」,不敢借瘴癘害人(《宋史》卷四五五)。
新中國主政者可不同了。劉曉波患上肝癌,初期當局容或不知,中期則無疑知而不言,直到末期才告知病人,告知天下,務求借肝癌殺劉曉波,難怪美國之音以及大陸民權運動者胡佳、鮑彤都說這是謀殺。當然,議論由人議論,「殺言者之名」於中共何有哉。他們還軟禁了胡佳,警告了鮑彤。
劉曉波本來不肯去國,現在朝不慮夕,才求去外國醫治,顯然是為妻子劉霞着想。劉霞自丈夫獲頒和平獎之後,一直遭囚禁家中,中共連加罪、審訊、判刑等形式都免了。二○一二年,有美聯社記者乘劉家門外警衞大意,得見劉霞,劉霞哭訴說:「我連家門都不能自由踏出一步,電話都不能隨便打,患上抑鬱症,患上心臟病,不服安眠藥不能入睡。這一切太荒謬了!」事後,她弟弟劉暉馬上犯了詐騙罪,判處入獄十一年,直到劉霞宣佈自己一切正常得很,劉暉才得「假釋」。法律於中共又何有哉。他們對內有坦克車,對外有核子彈。
毛主席說得好:「秦始皇算甚麼?我們超過秦始皇一百倍。」
古德明
專欄作家
97年主權移交至今,香港前進還是倒退?「蘋果」與你細數廿載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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