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琪先生最近一篇影評旁及拉丁美洲得過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指秘魯的尤薩「舊譯略薩,不符西班牙語發音」,我馬上想起去年逝世的波蘭殿堂級導演Andrzej Wajda,我們一直譯「華意達」,似乎迄今沒有人平反。電影節今年放映他最後遺作《殘影》,節目冊子仍然是靠攏英語的譯法,如果要扣政治大帽子,不知道算不算某種「港英遺孽」。這幾個月巴黎第五區一間小戲院有個復修波蘭經典特輯,預告片由主催的史高西斯擔任介紹,略略解釋前因後果,每逢講到邀請他去東歐選片的前輩,我除了豎起耳朵還特別留心嘴形,多番驗證,相當肯定比較接近「華雅」。人微言輕,說了等於沒有說,有勞德高望重的專家權威們深入異國口腔探索,好還屍骨未寒的大師一個公道。
提起公道,恕意識流拙筆忽然跳線:即將盛大公演的唐滌生名劇《蝶影紅梨記》,裏頭那個從前被我戲稱為貞操保護者的配角,名字就叫劉公道,可惜場刊劇情簡介英譯一概採用音譯,否則他可能會得到令人想起Fairy的Fair。此劇劇名一般譯Butterfly Shadow and Red Pear Blossom,這次我忽然自作聰明,前半截改為Shade of Butterfly。經典芭蕾舞劇《舞姬》,最著名的第三場不是叫Kingdom of the Shades嗎,抽了鴉片的男主角迷迷惘惘邁進鬼影重重的國度眾裏尋他,覓得已逝的愛人依依邑邑,我們的戇書生追隨蝴蝶闖入紅梨苑,與疑似不吃人間煙火的神秘美女相遇,和痴情的芭蕾舞男可算難兄難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