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深親中女議員陳婉嫻告訴記者,五年前之所以「淪為」梁粉,因為當年被競選之梁振英的外形打動:隨身三寶,一張摺凳、一枝筆、一本記事簿,到處訪貧問苦,聆聽無產階級遭到萬惡的地產霸權剝削而日子過不下去之種種慘狀,看得我們嫻姐心如鹿撞,感動得臉泛紅暈,據李純恩轉述,這句很高明:「這才着了道兒」。
四十年代,女作家丁玲、美國左膠女記者史沫特萊,去到延安,也被毛澤東的外形打動:毛澤某雖已為半壁江山的農民領袖,但衣服打補釘,其同志也衣衫襤褸,但講起反對帝國主義、解放全人類,並仰慕美國總統華盛頓(這一句則是選擇性對美國的白左記者講的,黃臉孔的中國農民和知識份子沒有資格聽),也十分感動,覺得這位魅力領袖,乃中國明天會更好之希望所在。
那時莫說女人,連杜魯門幼稚的費正清學派「中國通」,也着了道兒。但無可否認,五年前梁特之出現,在形象上,對於女人──對,我強調性別──以中國人社會的標準,確實是一股清流:梁特山東種裔,身形高大;講話聲線低沉,咬字清楚,而且竟然不必唸講稿;行將六十,沒有肚腩,走路有時如英國占士邦的羅渣摩亞,一隻食指勾着一件西裝上衣,搭在肩頭。對於某方面相當飢渴的中女師奶,形象正派,有安全感。是繼粵語片專為保護少女陳寶珠而挺身而出義正詞嚴痛斥一幫「你哋呢班飛仔,你們呢班社會的敗類」小生呂奇之後另一千呼萬喚的人才。
其時香港兩任特首,一個花白平頭裝、講話嘮嘮叨叨像上海理髮公司師傅;一個身形矮小眼神閃爍,而適逢與梁特爭奪的那個公子型,被揭婚外情,其笑容令女性覺得有點淫淫哋,而梁特即使不笑,其偉岸與嚴肅,都令女人覺得把條命交付在這個男人手裏也甘心。
所以梁特特多中年女粉。我親眼目睹,當時許多中女梁粉對偶像的擁護,發乎激素分泌的真心。偶像上台講話,她們像注視着貓王一樣,極力壓抑着一腔尖叫,鼓掌而輕跺腳跳躍,令我可以想像當年由北平上海投奔延安的許多女大學生見到毛主席時那種如見神人下凡的亢奮。
當然,我身為男人,而且受過西方理性訓練(I'm Sorry),我笑嘻嘻,冷眼旁觀看出除了一枝筆、一張摺凳、一本記事簿,他口袋裏還有一本毛語錄,但許多港女看不見,香港的傳媒人也看不見。我不便潑港女的冷水,說這套奧巴馬包裝毛澤東的公關學,只是你們見識少。不,我沒這樣講,她們會反駁我:「你嫉妒CY咁Man啫。」
於是我樂得保持沉默,為的是等待五年後欣賞她們痛陳當初「着了道兒」悔不當初的天真。今日,我高興地等到了。我承認我好黑心,哈,哈,他媽的,我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