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拋棄的不是支聯會 是中共(理大社會政策研究中心主任 鍾劍華) - 鍾劍華

要拋棄的不是支聯會 是中共
(理大社會政策研究中心主任 鍾劍華) - 鍾劍華

自從1989年北京發生「六四事件」之後,香港年年都有數以萬計的市民到維園出席六四燭光悼念集會,表示我們對那一段歷史沒有淡忘。28年來,參與的人數有上有落,但總的來說,仍然是全世界悼念六四事件燭光最璀璨的一個社會。足見香港人在經濟發展及充滿功利的社會氣氛下,也沒有放棄民主、自由及人權這一些基本的社會價值。
不過,自從雨傘運動之後,因為政改問題裹足不前,部份年輕一代漸漸失去耐性。這一種情緒去年便開始投射到六四悼念活動,有大專學生領袖及院校的學生會拒絕出席支聯會的燭光集會,甚至質疑悼念活動的意義。今年六四前夕,中大學生會發聲明,說悼念活動應該停止,也揚言會拒絕參與今年的任何悼念活動,講得比去年更盡更決絕。
對於此等基本上是翻炒去年的論調,筆者只想重申,年輕人沒有包袱,有些見解可能一時之間令人難以理解及接受,但年長一輩應該盡量包容及接納。香港是一個多元社會,青年人自行整理出一套對事物的看法,無論如何都是好事。早前美國馬里蘭州大學畢業禮中,有來自大陸的學生代表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便招致大批中國留學生的口誅筆伐,差不多人人變成共產黨的「小粉紅」。由此看來,香港的年輕一代有空間、有能力、也有這一種意識,對主流論述提出另一番見解,這總比去到那裏或面對任何事都是同一個面譜好。這也正是香港社會多元價值可貴之處。

反抗應先認清對手

香港的年輕人,對於能夠擁有這樣的空間應該感到大幸,也應該知道,這是很多人透過不懈的努力才能夠捍衞住的。面對強權的政治打壓,發展及生活的空間也不斷受到擠壓,要被迫接受當權者及成人世界賦予的那一套框框,年輕一代的挫敗情緒及不安可以理解。但當他們要對此作出回應及反抗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先認清對手?又是否應該對一直在捍衞香港的社會價值,甚至為這一種選擇因而不斷受到打壓的同路人公平一點?而且,如果沒有這些組織及人士長期的堅持,他們可以公開發言及表態的空間,也可能沒有現在這麼廣闊。
先不說喊「要求平反六四」及「追究屠城責任」這些訴求能夠得到甚麼成果,如果沒有支聯會及他們那一批義工不懈的努力及無償的奉獻,今天香港就算不至去到萬馬齊喑的局面,也可能已經在強權的打壓之下,連說一句真心話,提一句「釋放民運人士」、喊一聲要「建設民主中國」、講一句「結束一黨專政」,甚至在六四當晚公開點起一支蠟燭去悼念的動力也大打折扣。
而且,當大家說要爭取應有的自治空間及推進民主的時候,是不是應該明白,就算如何把焦點聚注本土,對於多年前發生的一件如此殘暴的事件,難道真的是完全沒有伸張正義之聲的責任?透過六四悼念活動,守護我們的記憶,正是要喚起社會要對強權經常保持戒心。
悼念六四,又與建設香港的民主及保障香港的自由有甚麼牴觸之處?就算香港的年輕一代不再受「胸懷祖國」這些說法打動,但對於人權、自由、民主及反抗暴政這些普世價值,也是沒有不去支持的理由的。六四悼念活動也正是一再提醒大家,這些大家希望守護的價值,仍然不斷受到挑戰和打壓。
可能有人會為因為被中共政權視為眼中釘的支聯會受到年輕一代挑戰而沾沾自喜,但如果能夠細心了解一下年輕一代為何要杯葛六四悼念活動,可能更應憂慮這一種對六四悼念活動的背叛,實際上是對整個強權政府以至中國社會的徹底拋棄,彰顯要與中共政權及大中華一體這個論述切割。真正失去香港年輕一代的不是支聯會,而是以中共政權為代表的中國,中共政權其實一直都在為六四事件的作為付出代價。

鍾劍華
理大社會政策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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