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電視上見到敍利亞動盪的政局,腦海中浮現當年前往南斯拉夫打獵時的情景。
1964年在意大利的都靈(Torino)和米蘭(Milano)演唱完畢,曾跟意大利的朋友去南斯拉夫打獵,對此我一竅不通,但天性喜愛冒險,於是十個人浩浩蕩蕩分乘兩輛吉普車出發。
車隊是由意大利出發,前往敍利亞的大馬士革(Damascus)欣賞綿綿山脈。在敍利亞逗留了兩天,打獵地區的安排一切妥善後,我們便整裝前往南斯拉夫,穿越山嶺時已是午夜時分。寧靜的路上只有我們二輛車緩慢的在高山上爬行,望向外邊的四周荒山野嶺,整座山脈煙霧瀰漫,隱隱約約望見一座一座的山峰,耳邊響起一陣陣刺骨的風聲,我心中突然惶恐不安,手心冒汗,大熱天竟然全身發冷,連連打噴嚏,不停的乾咳,頓時間整個山谷發出的迴響像是千軍萬馬的嘶喊聲。那一剎腦海裡真是一片空白,只感覺人類是那麼渺小……
打獵需要耐心,在等候獵物時,不准抽煙、不能說話,可真要命!不抽煙不打緊,要我不說話就難了。平時如果我五分鐘不開口,朋友就會擔心:「怎麼,你不舒服嗎?」或是「你不高興嗎?」可見我是「長氣」出了名。
當時我們蹲在臨時在樹上搭的小木屋裏苦候獵物,靜得好像世界也停止了。老天,四小時就像一輩子那麼長,連想咳嗽也得忍着。大概是心理作用,夏天的晚上卻覺奇冷無比,實在忍不住了,與幾個女朋友嚷着離隊。快天亮時,第一隊先帶回來一隻二百多公斤的大黑熊,接着,第二隊也帶了隻百多公斤的黑熊和幾隻飛鳥回來。我看到肉裏血漬斑斑,頓覺惡心想吐,再也不敢妄想要去打獵了。
在南斯拉夫的第三天,遇上中國乒乓球隊在那兒作賽。中國在那個年代,體育運動還是萌芽時期,乒乓球倒是一枝獨秀,盛名於國際。我很久沒碰見「自己友」,見到這麼多中國隊員,衝動得馬上前往打招呼,他們竟然連望都不望我一眼,場面非常尷尬。我的外國朋友將我拖走,後來告訴我那年代大陸的中國人不敢在外邊交朋友。記得當時我曾為此流淚,可是現在有些大陸同胞在西方社會的放肆和囂張跋扈,心裏真是覺得啼笑皆非。難道環境真的可以左右一切,怎樣的時代,就會產生怎樣的人性?
敍利亞及其他中東國家的人民好像終日生活在顛沛流離的日子中。五十年前如此,現在更糟,他們總是千方百計的想着脫離困境,逃亡至外面的世界,可是他們那裏會知道外面的世界又是另一類的苦難生存。居住在大都會城市的一族,似乎活着的目的只是追求更多的財富,更大的名利,忙碌才是優人一等的生活。那種「現代羅馬競技場」的生活,令人筋疲力盡,這正是廿一世紀的生活方程式,可是偏偏很多人羨慕,樂此不疲。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