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易手荏苒二十年,據保安局估計,移居海外者去年有七千六百人,是二零一四年黃雨傘運動失敗以來最多。上月底,我一位好朋友也移居英國去了。
這位朋友和我是中學同學,但同級不同班,當年並不相識。十一年前,同學會辦入學四十週年聚餐,他走到我跟前說:「我叫吳月寧……」從此結交,逐漸相稔,幾乎每個月都相約一聚,論港事國事,莫逆於心。
黃雨傘運動期間,他下班就到旺角佔領區,與年輕一輩共商香港前途。當時,他還頗為樂觀,多次跟我說:「那些年輕人很有理想,應可以有一番作為。」我不忍澆他冷水,只是說:「共產黨只會講武力,理想一文不值。這次運動固然可以令他們國際上面目無光,此外就不必有甚麼期望。無論如何,大家各盡本分,已可無愧。」雨傘運動之後,月寧熱誠不減,多次參與旺角深夜「購物」團,抗議中共給香港制定的假普選。他生於香港,長於香港,六十多年一直以香港為家。
但是,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中共越境綁架銅鑼灣書店老闆李波之後,他終於決定移居英國,上月中,和我上酒樓話別,一臉蕭索。白首離鄉,這心情我當然明白。謹賦詩一首,遙寄故人:「吳子遠移根,他鄉作故園。聞雞休感慨,歲月老劉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