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年間有一位二甲傳臚黃安濤,在京為官,居無恆產,頻頻遷移,先有《選竹集》詩稿一束,遂取唐人選竹題詩之意,紀念自己的履痕。這段時間生活似乎格外忙亂,遷移的路線如下:
始僦居於法源寺,旋移寓南橫街,繼又就長白怡齋、芝樓兩公子招,下榻於宣武門內第宅。……壬申仲秋後,遷寓於米市僧舍。是冬,潘西泉農部割長巷胡同半宅以居。至次年秋八月,乾脆搬到了紀曉嵐舊居。這一回的緣由是:
紀文達公舊宅在虎坊橋東二十弓許。癸酉八月,予約會昆圃舍人合錢卜居,文達哲孫割其半以見賃。
於是有《虎坊集》一編,既是自己居處所在,也為了向紀昀致意。那年夏天之後,他出訪到許多地方,再回京時又要覓居。仍與好友「西泉農部」一起搬家,從八寶店移到西磚胡同。據說此地「門巷蕭寂,較遠市氛,書齋前有棗樹一,接葉簷際」,這時期的詩稿又叫做《棗簷集》。
這位先生的詩並不格外高明,可是如此編集,居然別有幾許雪泥鴻爪戀戀難忘之意,很討了我的歡喜。如今打開地圖,尚能一一尋覓他停留過的地方:大體而言,除了長巷胡同,都不出西城區範圍。宣武門早已不在,法源寺仍未毀滅,西磚、米市、南橫街都在它附近,如今路還依舊,只臨大街的幾片,拔地造起現代公寓。
虎坊橋略偏東些,如今紀曉嵐故居還在,只不知是不是新修的。從全景地圖看,邊上開了一家「晉陽飯莊」,再周邊都是些小館兒。一路往東過珠市口,循前門東路,折入大席胡同,方到最靠東邊的長巷胡同一帶。此間過去頗多會館,如今已看不出來。只兩側低簷夾道,偶爾有人家種一架絲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