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在日本城鄉穿梭，看着沿途路牌上出現的那些地方名字，是很令人雀躍的事。隨便舉些例子：千葉、群馬、川越、日光、草津、鬼怒川、丸龜、道後、和歌山、秋田、青森、山形、岩手……一個一個用漢字寫出來的名字，從形態到意境都那麼美，有時腦中會出現隱約的畫面，令人浮想聯翩。
前些日子在鳥羽浸溫泉，跟一個住在加拿大的朋友互通短訊，我告訴他我住的地方有一個美麗的名字，他反問我，「鳥羽？甚麼意思？雀毛？」我忍俊不禁。的確是雀毛，同是漢字，「雀毛」與「鳥羽」，從字的形態到意境，卻相差甚遠。我住在一個叫做「鳥羽」的地方，跟我住在一個叫「雀毛」的地方，前者充滿詩情畫意，而後者，只令我聯想到群鳥飛過後，隨雀屎從半空飄落的幾片脫落的羽毛。
日治五十年，去台灣走走，有些地方的地名可以與日本地名媲美，比如野柳、淡水、北投、鹿野、新竹之類，讓你想起這個國家曾經的歷史。這些充滿大自然況味的名字與忠孝路、中山路之類的名字放在一起，氣質與語境就完全不同了，像屬於兩個年代，又像屬於兩個國家。
也許是個人偏好，我覺得漢字是世上最美的文字，用字母造字，遠沒有象形文字的形態之美，而日本人把這種文字保存下來了，並發揚至極致，實在是一大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