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卑的活地阿倫喜歡自嘲,說他的電影之所以在美國本土備受冷落,而在法國彼岸廣受歡迎,完全是片上法文字幕的功勞,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長期粉絲雖然不同意他的謬論,卻不敢低估銀幕底下那行蠅頭小字的力量,翻譯者就算不能起死回生,仙棒點一點,化腐朽為神奇倒時有所聞。別以為替異國文字對親家是純技術性工作,谷歌都可以勝任愉快,其實不但媒人的斤両舉足輕重,一個不小心還顯露脾氣性情,不折不扣連大床都貼埋。就拿前幾天那單「只許主席XX不准議員爆粗」的茶杯風波做例子,引起爭論的dickhead究竟在廣東人口腔應該設定為「柒頭」、「龜頭」、「蠢材」抑或「冇腦」,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弗洛伊德信徒就很淡定,視之為對號入座的示範,耳朵主人感到奇恥大辱,不外旁證他或她身有屎。忽然想起,從前在三藩市收留過一隻貓公,同居男友二話不說替牠取名Meathead,英文程度水皮的我直覺靈感來自曾經紅過一陣的肥佬歌手Meat Loaf,聽了解釋才明白,「肉頭」應運而生,皆因此貓的雄赳赳似足衝鋒陷陣的那話兒。
再舉一個現成例子。非禮罪成的醫生林某,宣稱拍打女護士屁股等於「完成工作後give me five」,《蘋果》編輯正確譯做「擊掌歡呼」,可是同一天鄰居馮君引述《易筋經》的精華段落太過令人痰上頸,一時話蛋蛋要「攢、掙、搓、拍」,一時又話玉柱要「咽、摔、握、洗、束、養」,心往神馳之際,不禁懷疑無賴大夫那個動作,譯「給我五姑娘」是否更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