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分子 - 林道群

知識分子 - 林道群

章詒和來香港發佈新書,她說,要「說說」知識分子的政治參與。我當然明白她的「說說」是什麼意思,她是要彈一彈,要罵一罵。未料在會上,剛被香港警方預約拘捕的前學聯副秘書長鍾耀華舉手問,為什麼要特別「說說」知識分子,知識分子和民眾有什麼不一樣,有什麼值得特別對待?碰巧的是,就在會場上我收到朋友傳來一篇文章,是北京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何玉興編撰的,文章指桑罵槐,借中外思想家的口罵目下中國知識分子,說是最絕望的腐敗並不是官僚,而是知識分子;最可怕的墮落也並不是匪盜痞,而是知識分子。
鍾耀華的提問,我覺得是身為知識分子的一種反省,有點像愛因斯坦以前說作為一個集體來看,「德國知識分子的行為,並不見得比暴徒好多少」。或者是朱利安班達《知識分子的背叛》裏說的,「在群體激情四溢的狀態中,推波助瀾甚至是主動墮落,沒有比知識分子更沒有骨氣,更容易墮落的了。」這樣的話,雖說得很重,但一旦離開現場,其實也沒有什麼殺傷力的。
章詒和也借錢理群的話,批評目下知識分子,是一批高智商的利己主義者老師,培養着一批又一批高智商的利己主義的學生。但她沒有正面回答鍾耀華的提問,只是說她的確認為在中國,知識分子和民眾還是不一樣的,她對中國知識分子仍有比普羅大眾更高的期待。
章詒和具體想說的,主要還是一九五七年的反右運動,因為所謂的反右派運動,是一場整肅知識分子的運動。她找到了毛澤東的名著《中國社會各階級分析》四九年前的版本,「買辦性質的銀行工商業高等員司,軍閥政府之高等事務員,政客,一部分東西洋留學生,一部分大學校專門學校教授學生,大律師等都是這一類。這一個階級與民族革命之目的完全不相容,始終站在帝國主義一邊,乃極端的反革命派。其人數大概不出一百萬,即四萬萬人中四百分之一,乃民族革命運動之死敵。」章詒和說,毛澤東對待知識分子的一系列舉動,都由此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