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明一派開演唱會,向觀眾兜口兜面扔出《石頭記》是免不了的,社交網絡見到現場片段,卻連唏噓都沒有。謝天謝地老來膝下猶虛,我想我大概會是那種極端冷血的父母,滿月宴生日派對戴四方帽的畢業禮統統不克出席,肯定被子女指着鼻子痛罵「畀嚿叉燒生好過畀你生」。雖然現今世代,類似的怪胎應該沒有空間存活,抱着愛惜業已絕種珍禽異獸的心理,作為有份共同生產的基因提供者,起碼呵護備至吧,尤其朋友說是壓軸節目,曲線恭喜我體重直達泰山級數,我倒想起「輸家食尾糊」五字,最正面的反應只是啼笑皆非。
譚家明有部如今沒有什麼人提起的作品叫《最後勝利》,當年評論十分好,我也曾經口多多加入頌歌合唱團,不過片名底下的痛快感一直找不到門路分享,現實生活固然未曾有福消受,虛幻世界的各種演繹,引起共鳴的亦僅限張愛玲的《傾城之戀》。白流蘇那個不問也罷的故事,上過銀幕也上過舞台,似乎都沒有超越文字的卓越,就算高手殷殷勤勤寫續集,也落得不自量力自我陶醉的嘲笑,「流蘇離了婚再嫁,竟有這樣驚人的成就,難怪旁人要學她的榜樣」,原著對東施效顰的警告大家充耳不聞。你大概不知道,那時我編過一個沒有開拍的電影劇本,人物和白公館成員貌離神也離,情節與淺水灣飯店毫無關係,整個意念卻是從范柳原先生的行李箱偷的,運上郵輪演成一齣喜劇。片名《輸家食尾糊》,傳來傳去無人問津,環保的我把心一橫廢物利用,輯出寫在明信片背後的大綱,連圖帶字給了黎小姐編的雜誌發表。唉,多少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