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念舊,只是念舊的方式和一般人有點不同,正如前兩天有位小姐驚訝原來笨嘴巴居然會得說場面話,唯有從實招來:「出嚟江湖混咗咁耐,其實邊個唔係交際花?之不過人哋面面俱圓,我面面俱尖啫。」就講香港國際電影節吧,當年無情情接納來歷不明的「街童」加入陣容,令我朦朧的人生有了目標,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迄今聽到年度節目手冊派街的消息,都彷彿回到通宵趕稿的日子,感到一陣莫名興奮。我們那代影迷,改不了口稱它「訂票小冊子」的大不乏人,彷彿是芝麻開門式的暗號,通往一間謝絕新會員的秘密會所。假如恰巧身在香港,不會不第一時間取來細細閱讀,可惜不吐不快的讀後感得罪人多,簡直成為搭上直通車的頭號公敵。去年第四十屆的封面是歷屆最潮最漂亮的,我人前人後讚了又讚,有種視如己出的驕傲,他們大事慶祝沒有預我不要緊,你笑我葡萄也不怕講,反正沒有飲衫可以穿出去見人,省得還要絞盡腦汁製造藉口推辭。今年食過番尋味,請同一位設計師再接再厲,春嬌能否順利救志明尚未揭曉,黃新滿肯定救了電影節的形象——至於為什麼等了那麼久才靈光閃現,當然是個你和我都不會找到答案的謎。
《消失的檔案》引起的負面新聞,最教人傷心的評語是「HKIFF拒絕放映是一項錯誤及愚昧的決定」,不但因為說的一個凶神惡煞,更因為他很可能沒有說錯。記得八十年代有位影評人叫秋子,年年罵電影節是小圈子活動,浪費納稅人血汗錢,誰又料到,小圈子勾肩搭背的成員,有一天會狗咬狗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