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雨不能阻隔,總有雲開日出時候,萬丈陽光照耀你我……」十多年前,偶然路過尖沙嘴橫弄,飄來陳怡作曲的《一翦梅》,駐足聆聽,步再開不了!旋律優美,歌詞雋永,難得是歌唱者的天籟妙音,是誰呀?不像青山,沒那麼柔潤;是謝雷?更不像,哪有如此軟綿!腦海裏七轉八彎,想不出有一個這樣的歌星。踅入小巷問唱片店老闆,答曰「費玉清。」費玉清是誰?我愕然!老闆一臉不屑地道:「怎會連費玉清也不知道,他是台灣國寶!女有鄧麗君,數男的,就是費玉清。」如此相隔好幾年,認識了「小雲雀」顧媚姊,聊起男歌星,她說:「台灣的費玉清很不錯。」這是我第二趟得聞費玉清之名,引起好奇,我跑到「裕華」買了他的專輯,內錄《一翦梅》、《夢駝鈴》,聽過一回,意猶未盡,再聽,仍未能已。費玉清的歌,音清腔潤,感人心脾,動人情趣,繞樑三日猶未去,歷久不散永在耳。從此成為「小哥」費玉清歌迷,嘗言「不聽演唱會,除非是小哥開的。」人云我痴,我痴有因。
費玉清(原名張彥亭)十八歲出道,參加「中視」「星對星」歌唱比賽,總決賽憑《煙雨斜陽》得第四名。這首歌聽過小哥唱,感覺比尤雅還好,緣何不入三甲,摸不着頭腦。台灣鬼才大師劉家昌,收徒規則嚴,他回憶初遇費玉清——「那天我在電台,費貞綾帶着一個小伙子來找我(註:費貞綾是費玉清的胞姊,那時已是薄有名氣的歌星主持,走性感路線,是男人偶像,如今出家為尼,法號恆述),開口說『劉老師!我這個弟弟唱歌有點天分,希望你能給他一個機會。』我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眉清目秀,一臉雅氣,便答應了。進了試音室,我叫他唱兩句,費玉清張口便唱,我一聽,說『好啦!你走吧!』費玉清很愕然,看來他不知我是何意。走出門,費貞綾纏住我,聲聲乞求『劉老師!請給我弟弟一個機會吧!』我笑起來『我叫他明天來錄歌!』他的嗓音很特別,為台灣歌壇所沒有,我斷定他會走紅。現在可見我沒看錯人,他是我男女徒弟中表現最突出的一個!」感謝大師沒走眼,否則哪有這樣好聽令人回味的歌?劉家昌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哼!這個費貞綾好大胃口,隔了一個禮拜,又帶着一個小伙子來說是她二弟張菲,同樣要求我幫襯。呀!媽呀!出了啥個事,又來煩我,攆了他倆出門口。後來張菲當主持火了,我們重逢,我對他說『張菲!你得謝謝我劉家昌,當年我收了你,就沒今天的成就,你唱歌永遠唱不贏你弟弟!』張菲點頭稱是。」
「天籟妙音」也有失意時,八〇年錄《中華民國頌》,就碰了一鼻子灰。劉家昌以費玉清不能永遠唱情歌,要改一改,就請他唱旋律宏壯的《中華民國頌》,本以為一兩個小時可竣工,豈料錄了大半天仍不如意。劉家昌憶往事,氣未消:「費玉清唱慣柔腔,去不上高音,《中華民國頌》要雄亮激昂呀!我看他不濟事,大罵他一頓,想不到費玉清竟然嗚嗚哭起來,一個大男人哭啥,我火了,罵得更厲害。費玉清不住哭,我一聽,有了!朗聲說『對了對了!你就用這把嗓音唱,大聲唱!』於是《中華民國頌》錄好,成為小哥傑作。」嗣後的《一翦梅》、《夢駝鈴》、《晚安曲》等,唱片銷量驚人,費玉清成為台灣國寶。二〇〇二年,費玉清偕同蔡琴遠征神州,在上海大劇院演出「懷舊金曲夜上海演唱會」,此乃摯友吳思遠投資、設計、導演,轟動上海灘,自此,費玉清聲名大噪,近日更成內地歌唱界第一偶像。雖云資質超凡,戮力以赴,若無劉、吳兩位伯樂,安能步上中、台青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