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時運低,恐怕也不會給我看到港姐前男友宣布做「人之患」的新聞,最要命的,是聽見他自稱「Renaissance man」!所謂Renaissance man,指多才多藝、有百科全書式學問的人,佼佼者當然是張衡、龍樹、達芬奇、萊布尼茲、牛頓等。港姐前度充其量只是個slasher,現在自命Renaissance man,若非解錯英文,就是對自己誤會太深。
今天Renaissance man已近乎絕種,要數中國最後的文藝復興人,我心目中有兩個人選:一是趙元任,二是馳騁商界、文藝界、電影圈、翻譯界、股票市場的宋淇。宋淇是友人宋以朗的父親,稱他為Renaissance man的人不獨我一個,還有張愛玲。說起宋先生,近日才在《文匯報》看到一篇文,作者署名「昂膛山人」,似乎認識宋淇,他說了一件恐怕連宋以朗也不知道的事:當年宋淇原來和一位友人同時戀上鄺文美,後來那友人做了神父,宋才順利抱得美人歸。文章雖沒開名,但那友人已呼之欲出:徐誠斌。
宋淇一生的故事,曲折離奇。在四十年代的上海淪陷區,他辦文學雜誌,又與董浩雲(即董建華之父)等友人成立劇團。後來發現某些團員是中共地下黨員,為免被人利用,從此離開話劇界,轉行賣藥及當進口汽車經紀,憑卓越的生意頭腦,很快便發了大達。四九年他攜家眷、挾巨資來港,初住寶雲道獨立屋,還在北角開了間酒店。然而人的運氣終有花光的一天,他把畢生積蓄放在同鄉開的四海銀行,那同鄉唔熟唔食,居然虧空公款跑了。宋淇破產後,為養妻活兒,只好放下身段到美新處、電懋等機構打工。這些故事,三年前牛津出版的《宋淇傳奇》已有詳細記載。宋先生的著作一如其人,五花八門,由新詩到紅學,從影壇秘辛到文林八卦,都寫得趣味盎然,惜絕版已久,故讀者甚少。我最近開始校訂他的文集,希望早日編纂成書,再版發行,俾讀者一睹其學識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