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唔順《3.芭蕾》而中途離場的觀眾不少,又一次證明香港人歷史感薄弱,唔做功課就面懵懵雜食文化節目,事無大小都以「睇show」心態消費,當正所有舞台演出都是娛樂至上的百老匯,看《星聲夢裡人》會得捧出《油脂》當荷里活歌舞片經典已經叫好巴閉,美術史不論西洋抑或東洋毫無概念。這樣一份舉足輕重的歷史文獻,不但沒有義務令人身心愉快,而且遠遠超越一般舞蹈範疇,我因為月前剛剛在巴黎看過一個大型包浩斯學派回顧展,總算有點揸拿,不至於入寶山空手回。上世紀初歐陸藝術家之中,心懷越界拆構芭蕾壯志的寥寥無幾,達達主義信徒Fernand Léger二四年以菲林實驗信念,《機械芭蕾》其實虛有其名,只是透過剪輯完成編舞美夢,不過我思疑他應該知道早兩年包浩斯的Oskar Schlemmer搞過破天荒的《3.芭蕾》,強逼足尖舞為摩登美學服務,甚至片名的靈感,恐怕也源自德國疏堂兄弟的傑作。
勢估不到巴黎展覽看過的素描,竟然在香港演藝學院台上活起來,奇異的服裝馬上教我想起川久保玲九十年代末替簡寧咸設計的《劇情》,與傳統線條背道而馳的腫瘤挑戰了編舞大師的想像力。既然是實驗,過程當然比成果重要,硬手硬腳的舞者,至起碼啟發了費士朗一九二七年《大都會》的機械女神吧?至於「使唔使咁大陣仗」的質疑,當然純屬舞迷吹毛求疵:那些模仿傀儡的舞姿,根本毋須服裝協助,《歌比莉亞》、《柏杜殊卡》和《胡桃夾子》,不是各有赤裸裸的成功示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