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訊】如果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那雙性人呢？曾幾何時，這也是「細細老師」陸月明的心結。那些年，細細仍叫陸耀鴻，大大小小的陰莖復建手術，做了逾20次，那想到人到中年，方發現體內除了陰莖，還有子宮；原來，一早已是雌雄同體，大半生徘徊男與女的身份白折騰。「企出嚟，係希望外界可以關注雙性人嘅人權，平等對待，唔係視佢哋係怪物！」
記者：呂麗嬋
現時50歲的陸月明是執業中醫、是註冊社工，也是關注雙性人專頁「藩籬以外」的創辦人。「以前做社工，30幾歲先讀中醫，算半途出家」。留及腰長髮，說話陰聲細氣的細細說。隱身城市，沉默了40幾年，她說不再介意「被看見」。
「人口普查只會問你係男定女，香港有幾多雙性人？政府都講唔到畀你知。試過去覆診，個醫生話兒科做好多呢類手術，聽到心好痛，我知受咁多痛苦嘅，肯定唔止我一個」。就如她，進大學，考專業資格，比別人更努力，走主流社會認同的路，卻因天生「與別不同」，一度認定自己是怪物，悠悠天地，無處容身。「一出世，醫生判斷唔到我嘅性別」。下體有一條細小的陰莖，尿道卻長在下體與肛門之間。半歲時，因下體長出疑似睾丸，自此被斷定為「生殖器管有問題男生」。
出世紙上那個M字，是半生的夢魘。總被推進手術室：臀部抽組織加大陰莖、移植尿道到陰莖中間。青春期男生，比拼長短大小，他卻長年躲進廁格如廁，並列的尿兜，是他與朋輩的鴻溝。接受各類矯形手術，只為做回一個能讓女人懷孕的男人。若故事就此完結，細細或只是長年被同學排擠嘲笑的孤獨少年，但災難的是步進青春期，男兒身，乳房開始發育。
20次陰莖重建手術後再切除
更諷刺是做了小半生男人，30出頭以男性身份交過女友。一次身體檢查在體內發現子宮，與陰莖一樣發育不全，且雄激素過高致患癌風險極高。兜兜轉轉，男人四十，在醫生建議下又再走進手術室，經無數手術重建而來的陰莖，一下子被切除，身份證的M字，又變回F。「中國人鬧人：你下世生個仔無屎忽，要承受幾大嘅污名？」孩子受苦，父母受辱，有冤無路訴。「細個會埋怨父母，點解成日逼我做咁多手術，大個先知醫生話要做，冇得選擇」。
標籤、成見，如洪水猛獸，千迴百轉，2015年，她決定豁出去，自費到聯合國參與會議，要求港府關注雙性人的狀況及人權，向全世界自揭身世。可惜喧鬧一陣，生活如常，雙性人族群，仍是社會上的隱形人，人數有多少？以甚麼性別生活？仍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