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真是一個神奇的都會,近年每次回來之前,手邊的日程表都空白一片,心想無事一身輕,天氣好不妨去同志雲集的沙灘石灘曬曬太陽,或者終於行運一條龍陽君,碰到三幾個有虔誠戀祖父癖的壯健小後生,輪流把我供奉成膝下不虛的老佛爺,翻風落雨也有大小公共泳池可供嬉戲,行李帶備超少布料泳褲和適當近視度數泳鏡,唔游得都睇得。但是從機場出到市區,最多清靜三五小時,忽然便忙碌起來了,除了毫無準備下發現有各種不可不看的舞台演出,雞手鴨腳張羅入門券,還處處偶遇不同程度熟朋友,「幾時返嚟㗎」和「留到幾時走」此起彼落,三兩下手勢被迫變成語言無味的循環錄音帶。親愛的Divine Ms. M話齋,身處不計遊客人口超過七百萬的城市,點會出親街都撞到熟人,真是匪夷所思,這次最邪的,是一周內在不同場合分別遇到姜氏三兄弟,疑心重的驚青鬼一定焦慮他們宗親會頒下通緝令,要將不懷好意滾搞獅子的大叔擒拿歸案。
當然,藝術節幾個舞蹈和曲藝節目則早有預謀欣賞,沒有翩娜包殊的《穆勒咖啡館》,沒有沙殊甘斯堡的珍寶金,沒有曹雪芹的《紅樓夢》,沒有黃大徽的香港現代舞鬥,擔定櫈仔拭目以待,實行從缺席中操練自己面對未來的樂觀。但勢估不到,十四號十五號城市大學竟然有兩場江蘇省演藝集團的崑劇,一晚《玉簪記》,一晚《牡丹亭》,簡直教我喜出望外,不但本來沒有着落的情人節頓時提昇到只羨鴛鴦不羨仙層次,連節後憂鬱也獲得空前妥善處理,看來只好對不起那些在南灣等待果陀的仔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