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期間,無論是拜或是被拜,耳邊充塞着一大堆四字賀詞,新年快樂、恭喜發財、心想事成,恰如上帝呼聲,又似競選政綱,一時真假難辨,徒然礙耳。特別是心想事成,過完這個農曆新年,我們沒有選擇的選舉,炒得比農曆年揮春還紅,至於誰能被選,誰最終選上,就只能心想,事成與否,與我們無關,你說心想事成,是不是純贈興。
過了那麼多年,如何把過年賀詞說得真誠,聽起來不是行禮如儀,確是一門學問。聽過有人拜年拜得流暢,四個字四個字的排山倒海倒背如流,唸得滴水不露,其實搞笑有餘。孔夫子一生誨人不倦,許多都覺得迂腐,至少,把他隨口說出來的話都視為真理的人迂腐,但有句:「巧言令色鮮矣仁」,倒是越見得人多越覺得可信。
比如盡訴心中情的時候,那人若口齒過於伶俐,口語說來如有幕後代筆,讀稿似的流暢,未免會懷疑那是否真實的內心獨白,說出心中那話兒,按道理常情,難免有點停頓位,若能加上點點哽咽,效果更逼真。說真話,原來未必會更流暢,一個誠實的人,或者想予人以真誠印象的話,口才沒那麼好,不是阻力,反而是助力,這是從曾俊華參選記者講話對答得到的體會。
鬍鬚曾反應力,幽默感氣勢超強,單打對手輕輕一句帶過,介乎無心有意之間,但還是有人批評他講話語速慢,有時會有點詰屈,殊不知,這才接近真情啊。試想想,不希望香港人要移民,這是多麼多麼真實又讓人感慨的願望啊,若說來流暢過祝你新年快樂心想事成,即係讀稿,只要對效果稍有感情,自然會有沙石,如果句子有點不合文法,這個錯就對了,因為內心激動啊。
問責官員為自己加薪自辯,理應謙卑謙卑再謙卑,但那位局長隨口拈來,說若然「表現未如人意,請各位多多包涵」,也有口若懸河的氣勢,怎麼聽着毫無自省之意,比潑婦罵街難聽呢?所以,拜年若想拜得夠真誠,可以用另類宣誓法,把心想事成唸得很慢,或者把新年快樂拆開,變成「我祝你,祝你新一年,一年快樂,不,不只一年,年年都好快、樂」那就接近深情與至誠的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