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在南洋,新年期間收音機一天到晚播放應節歌曲,高聳入雲震耳欲聾,崇洋的我一聽那些又傻又天真的「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全身毛管站班,以為多喝綠寶汽水便可以免疫,直到多年後百代公司出了張專輯光碟,才不得不承認反骨仔這行當不是人人能夠愉快勝任的,針沒有兩頭利,𢭃了利市必須付出代價,只好乖乖擁抱那段塵封的歷史,任由《大地回春》推進迷迷惘惘的童年。最近吉隆坡老友在他的專欄提起《踏雪尋梅》,盛讚井底蛙聞所未聞的俞淑琴版本,我立即以被催眠手勢上網搜索,居然連少女鄧麗君的牙牙學語版和長城二公主石慧的另類花腔版也找到了,甲乙丙丁輪流登場,一遍一遍「雪霽天晴朗,臘梅處處香」,就像嫌零下的巴黎還不夠凍,以自己的方式手舞足蹈求雪。
眾多版本中,驚嚇度最高的肯定是蘇打綠那個現場演唱版,初生之犢百無禁忌,唱唱下變成叮叮噹噹的聖誕歌,梅花開在梅花鹿身上,華洋雜處皆大歡喜,雖然青峰小朋友一點不露,牛肉秀三字自動浮起。至於吉老封贈冠軍的俞女士,配樂無疑端莊大氣,音色也婉約甜美,但唱得太急促了,在雪地上走得那麼快,很容易會滑倒的。聽來聽去,我只跟得上王若詩的節奏,回憶的純淨真不可思議,最早的印象就是最深的印象,較通俗的說法是初戀最難忘。七十年代中洛史釗域有一首《第一刀割得最深》,不由你不信──它本身已是鐵證,因為作曲填詞的貓史堤芬六十年代早就錄過唱片,我直到那把豆沙喉第n次翻唱才聽到,做夢夢到的永遠是他。